李藥師再度拍上蘇定方肩頭,只感覺他微微一顫。
李藥師笑道:“定方,你且收拾收拾,便帶領兄弟隨我進京吧。”
蘇定方卻瞥了陸澤生一眼:“令君,定方在此,尚有工作啊。”
李藥師朗聲笑道:“有陸先生在此,這小廟卻不須你掛心。”
蘇定方躬身道:“是!”
他又瞥了陸澤生一眼,卻轉身向薛孤吳抱拳見禮:“薛孤將軍!”
薛孤吳笑道:“你沒見他們都稱我『阿吳』嗎?定方,咱倆歲數相當,就以名字互稱,可好?”
蘇定方再度抱拳,叫道:“阿吳兄!”
他較薛孤吳年長,但薛孤吳追隨李藥師日久,且早有正式官職。
“可別!”
薛孤吳暗暗指向陸澤生,悄聲對蘇定方說道:“我鬍子有那麼長嗎?”
蘇定方開顏笑道:“阿吳!”
薛孤吳拍拍蘇定方臂膀,笑道:“咱們這位陸先生,正如令君適才所說,吹毛求疵、不通情理。他那股荒誕虛妄的勁兒,可不僅是對你一人!”
說著向陸澤生作一鬼臉,拉著蘇定方出去了。
陸澤生望著兩人背影,無奈嘆道:“哈疼暖咯!”
李藥師也不禁失笑。
陸澤生面色卻轉為凝重,對李藥師緩緩搖頭:“王翦要賞、蕭何貪贓,令君哪……”
王翦要賞、蕭何貪贓,均是功高震主,自汙以求免禍的故事。
前者見於《史記.王翦列傳》:“今空秦國甲士而專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以自堅,顧令秦王坐而疑我邪?”
後者則見於《史記.蕭相國世家》:“上所為數問君者,畏君傾動關中。
今君胡不多買田地,賤貰貸以自汙?上心乃安。”
此時李藥師面色也轉為凝重,問道:“先生可有更好的法子?”
陸澤生緩緩搖頭,眼神中既是欽佩,又是不忍。
只聽李藥師嘆道:“唉……定方……這可要耽誤他的前程哪。”
他眼神中也滿是不忍。
然而蘇定方所思所念,則全是竇建德、劉黑闥敗後,自己兄弟所受的屈辱。
他定要在首戰之後,便讓這些兄弟得以安頓家小,再無後顧之憂。
至於往後,那是往後之事。
於是次日,他便特意來向陸澤生賠禮。
陸澤生豈是狹隘之人?彼此前嫌盡釋,相與盡歡。
區區建寺工事,卻不勞陸澤生親自坐鎮,他讓身邊數名陸氏子弟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