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事往小了說,會影響四姐姐日後的婚嫁,可能找不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婆家,往大了說,咱們宋家的幾位姑娘都要因此被連累,還極有可能會影響到爹爹的前途,祖母您應該明白何謂眾口鑠金。”
“所以今兒,以歌便擅作主張將二姐姐身邊的丫鬟給綁了,還請祖母做主。”
宋以歌這一番話出口,是徹底讓在場幾位全都變了臉,其實宋以歌這番話說的不算狠,而是慢慢地鋪墊陳列開,唯有最後一句,是直接打蛇七寸,一句定生死。
若是換成內宅之爭,或許宋老夫人不會怎麼理會,可如果一旦觸及到外府的事,宋老夫人就像是變了一個樣,樁樁件件,她都要同你仔細的理個清楚。
宋橫波雖一開始是震怒,可聽見最後一句,卻是慢悠悠的彎著嘴角笑了,看人好戲,她最是拿手,雖然這場戲,應她而起。
她理了理裙裾悠然的站了起來在宋以歌的身邊跪下:“祖母,橫波雖平日在府中輕狂了些,卻從不曾不敬長姐,不知長姐身邊的丫鬟為何要這般恨我,平白毀了橫波的名聲也就罷了,偏生還連累了七妹。”
宋橫波偏頭:“七妹,四姐對不住你。”
宋以歌平淡無波的淺笑:“四姐客氣,歌兒不過是瞧不慣這府中有丫頭壓在主子的頭上作威作福的。”
她望著上面宋老夫人已經有些陰沉的眉眼,突然間又再次開口:“祖母,請再聽歌兒一言,二姐姐素來溫和,對我們姐妹都極好,說實話歌兒不太相信二姐會做出這般事來,歌兒猜想,會不會這奴婢自個做出的惡事,想要栽贓在二姐的頭上。”
宋錦繡跪在最前頭,她的背挺得依舊筆直,本來她都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卻不想她的這個七妹卻突然神來一筆,將她撇了一個徹底。
其實吧,她也想過,不過這事就算是鬧得在嚴重,宋府人丁凋零至此,她篤定了宋老夫人不會重罰她,她一句伏低做小認個錯就是,可如今被宋以歌這麼一攪合,宋錦繡就覺得自己的退路好像都被宋以歌三言兩語給堵得死死的。
她偏著頭,望著跪在她身側的少女,少女面容是她從未見過的寧靜,屋裡只有略微亮起的燭光,覆在了少女的眉眼之上,更顯得輪廓柔和。
如果有可能,她又何曾想過要這般做。
她出身不算好,顏色更是不及兩人,勉強只落得一個清秀罷了,若是不再為自己算計算計,她不知道哪裡才是她的歸宿。
宋老夫人有些意外的瞧了宋以歌一眼,沒想到這丫頭倒是會主動給宋錦繡一個臺階下,只是若要就此承認,這人的心性也未免太涼薄了些,可若是不承認……她卻也不想失了這個一向乖巧懂事的孫女兒。
她拈著手中的那串佛珠,耐著性子,一顆一顆的數著。
整個屋子中只有佛珠相撞到一起的聲音,除此之外大概便安靜的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半響,在前方跪的筆直的宋錦繡終究是屈服在這般無聲的審視之中,她向來挺得筆直的腰板彎了下去:“錦繡知錯。”
宋老夫人淡淡的聲音從頭頂飄來:“何錯?”
“錦繡管教不善之錯。”悶悶的聲音傳出。除此之外似乎不願在多言半句。
宋橫波聽著,眉眼一彎,若非顧及著宋老夫人還在此,估計就要笑的花枝亂顫的。
宋老夫人撥動著佛珠的手指一停:“既然是管教不善之錯,那依你之見又該如何?”
宋錦繡緊緊地抿著唇,艱難的迫使自己不回頭去看那個因她被幾個婆子壓著,嘴裡還塞著東西的丫鬟,那是從小照顧她長大的丫鬟,她如何捨得?
可事已至此,就算是再不捨得又如何?宋錦繡的手指緊緊地扣著地面,整個人伏下,身子打著顫慄:“誣衊主子者,杖三十,發賣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