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郎來的快,去的也快。學校門口的人也都像退潮一樣離開。
“老人家,花賣完了就快回吧!”我輕聲笑道。
那老人家不知為什麼,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搞得像我臉上有花似的。
“老人家?老人家?”
“啊?”老人這才如夢初醒,“走神了,走神了。以後別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了,稱呼我為忠爺爺吧!”
他的雙眼笑著眯成一道小縫,將手背在身後。“你應該是送弟弟來上學吧!要不,晚上去我家吃飯。”
“這個,還是…不了吧…”我撓頭道,“太麻煩了。”
“那怎麼能行,就這麼說定了,六點鐘我在這裡等著,你不來可不行?”
說完邁開步子就走,追都追不上。
我沒有太過仔細去想,只當忠爺爺是想報答我的恩情。
一天也沒幹什麼事,就在家裡休息。柱子哥也沒有回返,山裡訊號不太好,聯絡不上。
五點半的時候,那些接孩子的家長已經快把校門堵住,我在門口和他約定的地方等了半天,就是不見小佟出來。
最後還是撥通今天那個給我們辦手續的校長,將我帶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只是眼前的情況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偌大的辦公室裡坐了一排人,看樣子都是學生家長,大概還有六七個孩子。
而小佟卻單獨站在旁邊,低著腦袋,看上去涇渭分明。
我的臉瞬間變了,大步流星的衝進去,“小佟,你怎麼了?”
但是小佟一聲不吭,我分明看到這個倔強的孩子眼圈通紅,忍著淚水不往下滴落。
“你是林佟的家長?”那個班主任我記得是叫萬經忠。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站了起來,“林佟在學校打架鬥毆,因為沒有您的聯絡方式,所以只能等您過來。”
“打架鬥毆?我家小佟不可能打架,肯定有什麼緣由在裡面。”我同樣站起來大聲道,掃視著那些家長。
“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抵賴不成?你看看他,把我家孩子打成什麼樣了?”一箇中年婦女大喝,指著自己身邊鼻青臉腫的孩子,說不出的心痛。
“這種鄉野裡的孩子,我就不知道怎麼能進十一中,不是給安了個不穩定因素嗎?我建議將其勸退。”又是一箇中年男子,看上去文質彬彬,說話卻不留餘地。
看著我們哥倆,目光裡還有鄙夷之色,明顯就是看不起我們。
其餘家長雖然沒說話,但大概都是這個態度,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怕是沒有一個簡單家庭。更是把孩子看的跟寶貝一樣,定然不肯善罷甘休。
“哥哥,是他們…是他們罵我…說我是山裡來的…還想欺負我。”小佟哽咽道。
再怎麼堅強也是個半大的孩子,滿懷憧憬的跑去上學,結果卻被這樣對待。
我心猛縮,就知道小佟不可能先動手打人,沒想到這些傢伙還倒打一耙,簡直是厲害了。
“你們都聽到了嗎?自己家的娃兒想打我弟弟,卻被我弟弟給打了,丟不丟人?”冷笑連連,緊緊握住小佟的手。
“這位家長,話不能這麼說,你沒看到受傷的是我們家的孩子?況且,你怎麼知道不是你家弟弟先動手?”
“我沒有!”小佟兇狠的目光如同野獸,要不是我再三叮囑,指不定人命都能給整出來。
我安撫好小佟,“哥哥在,誰都別想欺負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一個都別想走!”
“哼哼,小夥子好大的口氣,聽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吧!”又一人站起來,其餘人卻沒動,說明一個問題,裡面這些人他的身份最高。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金城人任人拿捏?”
“各位家長都冷靜點好不好?咱們是來處理問題,而不是挑事端。”萬經中打了個擦邊球。
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哪邊都不敢得罪。那些家長他是知道身份,但他親眼看到我是被校長送過來的,身份絕對低不到哪去。
“他不是這事沒玩嗎?我看他怎麼個沒完法?”
“打人還有理了,希望萬老師給個公正的處理方案。我們都是文明人,和山野來的農夫還是有很大區別。”
這含沙射影,拐彎抹角的罵人功底不淺,還不忘給萬經忠施壓。
“萬老師,我可以作證,是張亮他們先動的手!”門口閃過一道人影,是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小胖子,跑的氣喘吁吁,“他們讓林佟跪下來學狗叫,林佟不肯,就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