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仙半是憂愁,半是喜悅,心情矛盾到無以復加。他即想要找到自己師兄,但又不想和自己師兄兵戎相見。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帶你去找你師兄?”我笑道,這個李半仙有些想當然。
我和他的情分淡薄,不過有幾面之緣。還是那句話,我信不過,就算了深出面,我還是信不過。
兩人是師兄弟,要是到時這廝臨陣倒戈,我上哪哭都不知道。
李半仙嘴巴微微張開,被我堵的說不出話來。舅舅同樣神色不善,他把那個姓萬的恨入骨子,恨不得將其抽筋扒皮。
“你躲不過我!我師兄精通術算,我摸不清他的軌跡情有可原,但是你,難不住我!”他輕晃手中相面的布帆。
這傢伙還是有些無恥,他的師承是術算。雖然他精通相面,但不代表他的推演能力不強,特別是我和他有了數次見面,甚至是替我相了一次面,這些都成了他推演的依據。
“我發誓,不會偏袒我師兄,只想藉助你手上那物找到他。也只有神力這種神奇的東西才能鎖定他的位置。”
李半仙趁熱打鐵,信誓旦旦。
“鑫兒,答應他!他說的不是假話。”舅舅閱人無數,自是從種種跡象分析出他言語的真假。
我應了下來,要是這李半仙敢耍什麼滑頭,我保證他走不出江城。
“土地爺,還請跟我一段時間。”我彎腰將那大拇指大小的神像掏出。
這東西不能繼續就在宋家祖墳的前頭,多待一會就多一分危險。裡面的土地爺也預設,沒有抗拒的被我裝進口袋中。
“你師兄和土地爺的因果也不小。”我有意無意的說道。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想他應該知道自己的後果。”
李半仙只是苦笑連連,為了引出二爺爺,他師兄付出太多,但二爺爺卻像是不上當,僅僅是將了深打發了過來。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方丈已經遁入空門,多年不染紅塵,心有菩提,欲證菩提,斷不可被外物紛擾。”在了深看來,二爺爺就是他心中的信仰,他心中的模範,他心中的佛。
菩提便是覺悟,若是心有菩提,則具備成佛的能力,此能力為佛性。佛性為真知,一切終生的心體,這個心體具足一切法,且清淨無染,這就是佛,就是菩提。
修佛講究清心寡慾,甚至是斷絕情慾,但是世間有真佛嗎?誰都不知道。
“那他,究竟還是不是人?究竟還有沒有情?擺脫紅塵?或許他真的已經做到了,畢竟這麼無情的人是少有!”舅舅接過話茬,罕見的沒有噴發怒火,而是陣陣悵然。
“這世間就算因信仰而生的仙佛都有情,一個人沒了情又算什麼?反正肯定不算是人,空悟是人!”李半仙篤定道,“心有菩提?他的心已經動了,已經染了塵埃。”
了深聽了二人的言語也是不岔,仿若是心中的信仰被人玷汙,剛想辯解。
“如果二爺爺真的不為所動,就不會派你來了。”
他瘦弱的身體震動,緊接著唸叨佛經鎮壓自己被我們三言兩語挑動的內心。
我看著青草指著的方向,邁步而行。雖然已經是晚上,但也無法阻止我去抓那個心狠手辣之人。
“佛,不是你這麼修的。”李半仙撫過自己的山羊鬚,同時抬腳跟緊我。
了深再次誦了一聲佛號,無言辯駁,他此時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找他口中的萬施主。而是回去問他的方丈,到底誰對誰錯,小和尚的心,已經亂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千年傳唱的至理名言又有多少人悟透?
禪宗六祖慧能是大賢,尚且不能達到此種證得菩提的境界。誰也說不清,到底是風動還是幡動,亦或是仁者心動。
二爺爺是享譽佛門的人物,但和六祖尚有天塹一般的差距。又如何做到心似菩提,心有菩提?
舅舅曾經說過,當初要是二爺爺出手,我父母就不會死去。但我想更多的則是,二爺爺為什麼沒出手,或許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見了二爺爺,他絕非無情之人。只是他佛法精湛,把什麼感情都深藏內心,不去表達。他這樣的人,證不得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