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做的?”聲音沙啞,含著一腔憤恨,哽咽的聲音迸射出胸膛。
“死了!他們都死了,被我親手殺的!他們逼問我爹和你的下落!哥!我沒有說,就算他們割了我的鼻子和耳朵,在我臉上留下如此劃痕!我都沒有說!你對得起我們嗎?”
明先生如遭雷擊,身子猛烈搖晃,內心開始激烈的鬥爭,但最後還是堅定的穩住步子,“不,當年那些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夠了!已經夠了!”
汪朝安如同沒有聽到明先生的話語,自顧自的說道,“那天,他們衝進了我們的家,我還有大哥跟娘在一起,等著爹回來吃飯。他們破門而入。”
“女幹殺了我們的娘,殘殺了大哥。而我被他們綁在門柱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怎麼哭喊都沒用。他們,還逼問我,拿著刀逼問我,要不是爹及時趕回來,我早就死了!”
“啊!啊!別說了!別說了!”
明先生跌倒在地,用力捶擊地面,想用身體的創傷轉移內心的痛苦。
“為了爹的計劃,我獨自一人來到了金城,一手創立了永珍,吃了無數苦,什麼活都做過,活的比畜生都要低賤,就為了今天。
看到了嗎?我臉上這些創痕,都是我故意留下,故意留下的,為了讓自己記住當天的恥辱和滔天的仇恨!”汪朝安咆哮道。
“當局已經更迭,華國不再是以前的華國,如今一片平和,你們為何抓著不放?”老楊眸子裡異色閃過,沉聲道。
“關我什麼事?”汪朝安恨恨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還有老傢伙藏了起來,我要讓他們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這人已經魔怔,他活下的意義就是報仇。那滔天的仇比海還深。可憐的是明先生,放下仇恨是一次抉擇,面對自己弟弟的質問又是一場煎熬。
“我!來自歸墟!為了阻止鎮魂道人!”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從嘴裡蹦出,更表明了他的立場。
“哈哈哈哈!爹說的沒錯!哥,你變了,不再是我認識的方明!”
“方昭!變的不是我,而是你和爹。”明先生再次站起,“正是因為我們受到那些苦痛,所以才不能把同樣的苦痛施加在其他無辜的人身上。”
汪朝安,應該說是方昭,深吸一口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明先生,緩緩扣下扳機。
但是老楊比他更快,來不及思考,條件反射之下,率先一槍打出。
明豔的血花迸濺在空氣之中,和那些蛇蟒同樣鮮紅的血液混雜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明先生愣住了。
我正準備啟動陣法,顧全明先生的安全,發現方昭的手槍裡並沒有射出子彈,他的槍里居然是空的。
“嘿嘿嘿!哥!我槍裡只有一發子彈。”
老楊的一槍打在方昭的胸口,他那俏皮的笑臉看起來很嚇人,但卻讓人心裡抽搐。伴隨著這句話,一口接著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出,染紅了他的衣裳。
“弟弟!”
明先生狀若瘋魔,如同一隻箭矢跑到方昭身邊,緊緊擁住方昭那體溫正在消退的身體。
慌忙的大叫,“阿昭!不能睡,你不能睡,醒醒!給我醒醒啊!”
“哥…哥…我沒有變…我真的…真的沒有變。”方昭笑著流出淚水,“我還…還是你弟弟…我不會…不會對你開…開槍的…哥…”
“不!不!我不准你睡,不准你睡!聽話,起來!我再也不和你搶東西了,方昭,我再也不和你搶東西了。你還記得我們為了娘做的饃饃打架嗎?我不要了,全給你,我不要了!求求你醒醒!算我求你的…”
然而無濟於事,方昭頭往邊上一歪,面帶笑容,橫屍在了自己親哥的懷中,再也沒有呼吸,或許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歸宿。
“起來啊!你起來啊!”明先生歇斯底里,使勁搖晃方昭的屍體。
“過來,你們快過來!”
老楊朝著那群被挾持的質子大叫,那些人才如夢初醒,沒命的往這邊跑。
對於現在這種情況誰都預料不到,看著嚎啕大哭的明先生,誰的心裡都不好受。但是如果讓老楊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我微微一嘆,直到方昭身殞,鎮魂道人都沒有出手相救。他肯定不是心若磐石,而是讓方昭帶著這些人質,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他自己卻有更大的圖謀。
“哎!”老楊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複雜的心緒都已經包含在這嘆息聲中。
“去把明先生帶過來。”
我來回轉動身子,不敢有丁點大意,方昭的死只算是開端,遠遠沒有到結尾的地步。夏日的風夾雜了絲絲清涼的氣息,馬上就要到秋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