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公子?道一一下子想起來了。
幾年前他和箐兒去杭州時,在周密家裡曾見到花亦紫身邊有一位姓白的公子,聽說是湖州管白花曹四大家中的白家二公子。後來他還和白二公子兩個人一起在金歸燕的寶石山莊裡逛過。
想起當時有人暗諷白二公子在吃花姑娘的軟飯,道一不由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從前的公子哥,卻見他神情莊重,一身官服,已經完全沒了當初青澀書生的樣子。
“原來是白二公子,記得記得。”道一連忙行禮,“恕在下眼拙,二公子如今官服在身,和從前已判若兩人了。不知公子如今在何處高就?“
白二公子臉上微笑。一旁花亦紫搶著開口道:”他呀,如今是中書省的什麼舍人,也不小了。“
道一哎呀一聲。”原來二公子已官升中書舍人一職,恭喜恭喜。“
白二公子這時的笑容卻不見了。道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覺他正在看著站在一旁的小天師,後者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道一連忙又加上一句,開始詢問白二公子在大都過得怎樣。白二公子敷衍了幾句,便和花亦紫一起走了。
看著兩人忙於結交在場官員親眷的身影,道一不由扭頭直言問小天師:”剛才你和白二公子互相對視時,似乎有些敵意,怎麼,你是不是認得他,還和他有仇?“
小天師輕哼一聲。”我原先並不知道此人,如今也知道了。原先和他無仇,如今也有仇了。“
道一更加好奇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天師問道一知不知道白二公子原先是做什麼的。道一說只知道是個富家公子。
小天師道:“後來,他家裡給他在紹興府買了個閒差。你知他因何升官到了這裡?哼,兩年前,正是他向皇帝上書,說江南人思宋,至今對趙宗室後人尊敬有加,恐對朝廷不利。他要皇帝將趙宗室後人全部遷往北方,以絕後患。”
道一嘴巴一張,原來是這麼回事。以小天師對故宋的看法,難怪他會如此敵視白二公子。
說話間,小天師忽然轉過頭去。道一一看,張留孫張大宗師正朝他們走來。道一連忙行禮。
張留孫卻像沒看到他似的,徑直走到小天師身前,說下一次入禱就要開始了,讓小天師幫忙。小天師似乎有點不樂意。
張留孫勸道:“皇上對六丁神祠最為看重,只因其由劉秉忠依風水龍脈所建,自建成後,皇上一帆風順,終一統天下。貧道主祭神祠也已多年,說不定何時皇上便會讓貧道擇選傳人。”
“有了神祠又怎樣?“小天師口中嘟囔,”他還不照樣生病?“
”與錄!“張大宗師似乎完全沒想到小天師敢這樣說話。
小天師卻意猶未盡地繼續道:”要想不生病,就得少做錯事,他要是不下詔毀觀......“
小天師剛說到這裡,張大宗師已使勁將他拖走了。道一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第二次入禱很快開始了,張留孫再次一個人進入神塔,其餘人同樣在外面誦唸玉女之名。道一這回不好再躲起來了,他站在大群人的最後,嘴裡裝裝樣子。
這時,他忽然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急忙回頭一看,只見一箇中年道人正急匆匆走進道觀,再仔細一看,他竟然認識,而且此人是位遠客。來的是武當山五龍宮的葉主持。道一不顧法事,連忙轉身迎了過去。
”啊呀,葉主持怎麼不在武當山,到這裡來了?“
葉主持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說:”貧道再次奉詔進京求雨,剛到便聽說皇上龍體欠安,眾道門在此為皇上祈福,貧道深受皇恩,怎麼能不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一步,不知......“
“張大宗師正在塔內入禱六丁玉女。“道一介面道,”這才是第二個,主持來得不算晚。“
葉主持鬆了口氣,立即跟著道一來到隊伍的最後,一臉真誠地念誦起來。
這一輪入禱完畢後,眾人又開始休息。葉主持去找張留孫和幾位道派掌門說了些話後,又來到道一身邊。道一感到有點意外。
葉主持拱手說:”上回少俠與張道長為我清微派傳人一事出了大力,貧道還未好好謝過少俠呢。“
道一想起清微黃教主臨死前有意傳位給張道貴,讓自己去五龍宮送信的事,不由連連擺手。
”哪裡哪裡。要不是我一時糊塗,沒有按黃教主遺囑,親自將信送給張道長,也不會出這樣的亂子......嗯,如今張道長可順利接掌教主之位了?”
葉主持淡淡一笑。“張道長不肯繼位。他說沒見到黃教主的那封親筆信,不敢受此大位。”
道一眉頭微抬。”那如今清微派誰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