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久不抽菸的馮春喜在黑暗裡默默地點上一支菸。快抽完時,又用菸頭將字條上的號碼一個字一個字地燙掉。那個名字,馮春喜已不願再想起,真沒想到十多年後她還會再來找自己,讓本已平靜的心再度泛起波瀾。
“白雪,是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的馮春喜,決定打電話給白雪聊聊。
“春喜哥,這麼晚了,出什麼事了嗎?”電話那邊的白雪還沒睡,不過對馮春喜深夜來電,仍感意外。
“今天她來找我了。”
“誰?”
“那個改寫我命運的女人。”
“方瑜姐?”馮春喜聲音平靜,白雪卻感受到一陣陣壓抑。
“嗯。”
“找你什麼事?
“不清楚,我沒在店裡,後來才聽說的。所以想問問你,她現在什麼情況?”
“出了那件事以後,她家就搬走了。後來聽說她上了一所很不錯的大學,又出國讀研,再後來我也沒聽說過關於她的訊息了。”
馮春喜本想再和白雪聊幾句,問問她在省城過得怎麼樣,電話那邊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白雪答應了一聲,便匆匆結束通話電話。
最近幾天胡鬧有些忙,同學們陸續收到錄取通知書,要麼舉行升學宴,要麼單純地找幾個關係好的同學道別。胡鬧雖然學習不太好,人緣卻不錯,面對同學們的邀請,她都爽快赴約。有時喝得嘔吐不止還非要回電話上班,馮春喜還得反過來照顧她,再把她送回家。
看著青春叛逆的胡鬧,馮春喜不禁又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候馮春喜雖然同樣叛逆,學習成績到還過得去。要不是後來發生那件事,也可以上一所不錯的二本院校。可惜歷史不能改寫,要發生的總會發生。
茉莉知道胡鬧這些天需要經常請假,主動到園藝店裡幫忙。馮春喜想拒絕,可她仍堅持每天都到店裡來,一進屋就幫忙打掃衛生,照顧檸檬,招呼客人。馮春喜沒辦法,提出每天按一百元付茉莉工錢,她也不肯要,只說吃飯的時候給她帶一份炒麵就行了。
馮春喜明白,茉莉這個孤獨的女人,是真的把他當做朋友了。或許,只有在春喜園藝店時,能讓她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你好女士,請問想買什麼花?”見有客人進門,茉莉趕忙放下筷子,並示意馮春喜繼續吃飯,她來招呼。
進門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一身淡藍色長裙和無框眼鏡,和她溫文爾雅的氣質格外相配。女人沒去看茉莉,而是盯著馮春喜回道:“我想要一棵香水百合!”
正在大口吃面的馮春喜聽到這句話,瞬間停下手上的筷子,連嘴裡的面也忘記咀嚼。他抬起頭與女人四目相對,久久沒有開口。
“春喜,不認得我了嗎?”沉默了大約半分鐘,女人先開口道。
“班長,找我有事嗎?”馮春喜淡淡的回道,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