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馮春喜的話,女人也想起觀音竹確實是在最近氣溫迅速升高後開始出現黃葉現象的,特別是在中午陽光足的時候,還會發生捲曲。可當馮春喜建議將觀音竹放到避光的房間時,女人卻犯了難。按照大師的指點,所有風水擺件都必須在指定位置,不可隨意移動。
“你若不願意移動,那除非天天拉著窗簾了。”該講的馮春喜已經都講了,可女人對風水大師的話深信不疑,他也沒有普及馬克思主義的義務,決定不再管她。
馮春喜說的是氣話,誰知女人聽了卻面露喜色:“好主意,不怪附近的老頭老太太都知道你,果然是園藝方面的專家。”
馮春喜一陣無語:“大姐,我說著玩的,您不會真的打算拉上窗簾生活吧?”
“那有什麼的,反正我白天也不在家。我說話算話,這是給你的酬勞。”說著,女人從手包裡拿出一沓錢扔在桌子上轉身就走。
馮春喜拿起錢想還給女人,她卻快步走出店裡,馮春喜追到門口,女子已經上了一輛車的副駕駛離開。本來還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奇葩,看著桌子上的一沓錢,馮春喜突然覺得她也挺可愛。
後來的幾天,茉莉經常會到店裡來,有時會買一盆小盆栽,有時就是單純來坐坐。開始胡鬧對茉莉的態度並不算熱情,後來兩人也開始逐漸熟絡起來。
檸檬大概是不喜歡太濃的香水味,並沒有主動去纏著茉莉。反而是茉莉每次來都主動去給檸檬抓癢,和它聊天。
馮春喜看得出來,茉莉是一個孤獨可憐的女人,因此每次茉莉來,他都提醒自己多與她聊幾句。而有了胡鬧這個青春陽光的少女,和茉莉這種香豔的女子,春喜園藝店比原來熱鬧了許多,吸引了很多路人到店裡來賞花買花。
馮春喜很享受這種熱鬧,過去他不是很愛與人接近,是因為感受到太多人性的惡,才只願意把感情投入到花草身上。這些日子,他感受到越來越多人性的善,也願意將自己的善意傳遞給他人,這種有朋友的感覺讓他的內心世界很舒服,彷彿也有一朵花開了。
向日葵的種子轉眼已經種下十天,一般情況下七天就可以發芽。馮春喜想去地裡看看,正好趕上王志濤休班,於是約了他一起去看。經過兩個月的接觸,馮春喜已經感受到,這個工作時不苟言笑的警察,內心也是花開向陽,他對植物有著超乎常人的喜愛。
老普桑裡播放著鄉村音樂,行駛在浪漫的鄉間小路上,美中不足的是車裡坐著兩個男人。向日葵種子已經陸續冒出了嫩芽,目前的氣溫非常適合幼苗生長。馮春喜很開心,期盼著能早點等到向日葵開放的日子。
“春喜,最近你們店裡經常來一個女的,你和她很熟嗎?”回去的路上,王志濤問道,看樣子是經過反覆思考才問出口。
“最近新認識的客人,不熟,怎麼啦?”
“我無意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能重新走上正軌不容易。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交友謹慎一點。”
“王警官,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馮春喜猜王志濤應該是指茉莉的職業,所以對她有些特別的看法。
“那個女人,她和一些涉毒人員走得很近。”
“所以她吸毒?”
“那倒沒有,我們曾經查過她,她本人不吸,可她身邊的確有很多癮君子。”
“那就好,她只是一個普通客人,我甚至不知道她姓什麼,只知道她叫茉莉。我們開門做生意的,任何客人都應該一樣對待。”
“春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把你當朋友,才提醒一下,我也並沒有歧視茉莉。在警察的眼裡,只有違法與不違法的區別,違法的人接受完制裁,就也和普通人一樣。”
“我明白,放心,我心裡有數的。我們種花的,什麼花都可以種,但是罌粟花再美都絕不可以種。如果我的客人裡有人吸了毒,我不會拒絕他到店裡來,但我一定會勸他把毒品戒掉。”
“你這話還真提醒了我,現在咱們國家禁毒工作總體來說是很成功的。可農村仍然有一些人因為無知或僥倖心理,會在園子裡偷種一些罌粟,說是可以用來治病。農村地區的禁毒鏟毒也是我們派出所的重要工作,你以後可能得經常來這個村子,如果發現有人偷種罌粟一定要告訴我。”
“這個你放心,如果發現我不僅會報警,我自己也會第一時間把它們剷掉。”
聽馮春喜這樣說,王志濤沒再說什麼。而注意到茉莉的人,又何止王志濤呢。最近馮春喜忙著種向日葵的事,沒有到對面馬靜的花店裡去,馬靜卻對他的近況看在眼裡。
先是秦瑤一連來了幾次,而後來了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店員胡鬧,現在茉莉這個風塵氣很重的女人又隔三岔五地到店裡來,在外人看來桃花運屬實有點重。
“喂,春喜,最近很忙哦。”天黑以後,馬靜準備將擺在店外的樣花和促銷板搬回店裡,看見正準備去拉麵店的馮春喜,主動打招呼道。
“是有一點,吃飯了嗎?”馮春喜剛剛過馬路顧著看車,沒注意到馬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還沒,打算閉店以後回家吃。”
“一起吃點,我請。”
“行啊,那你先去,我收拾完就過去。”
“我來幫你。”
最近沒有什麼節日,馬靜的花店裡花材不是很多,兩人很快將花店外的物品搬進屋內,然後到拉麵館找了個角落坐下。
“春喜,最近有幾個女的經常去你店裡,一個比一個漂亮,交女朋友了吧,哪個是啊?”吃了一口拉麵,馬靜不經意地問。
馮春喜一陣臉紅,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個大男人,最近確實是接觸很多女人,趕忙解釋道:“沒有啊,有個小姑娘叫胡鬧,剛參加完高考,是我臨時聘的店員。有一個開MINI的,是房東的侄女,算是我新交的朋友吧。還有一個打扮豔麗的,就是一個客人,她確實最近很喜歡來我店裡溜達。”
馬靜嚥下一口麵湯,笑著說道:“也是,像我們鮮花店呢,主要是男人給自己的女伴買花,所以大多都是男客人。像你們這種綠植盆栽店,當然是女性客人多一些,因為女性比男性更懂得熱愛生活嘛。”
“你說得對,我大概統計過,我店裡客人的男女比例7:3吧。”
這頓簡單的晚飯,馮春喜吃得很開心。他意識到,所有他認識的女人中,馬靜的容貌算是普通的,但是和馬靜在一起卻是最放鬆最舒服的。雖然園藝店和鮮花店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兩個人本質上都是愛花之人,一個是喜歡花的浪漫,一個是喜歡植物生長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