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娘既然誇下海口要讓家裡吃肉,就有十足把握,吃過午飯之後又揹著揹簍,準備進山。
昨天採藥時候在山裡見到不少雞爪印,看著挺新鮮的,而且數量不少。可她捨不得藥材,就沒去追蹤。這次她做好了準備,專門去打野山雞的主意。
興許是這具身體也饞肉,一想到能吃雞,也興奮的不行。
可惜還沒走出村子,就聽到一道尖銳淒厲的女聲,“當家的啊!!你醒醒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讓我跟孩子們都怎麼活啊?”
穆青娘心裡咯噔一聲。
上輩子,與她優秀醫術同樣顯赫的是她的驚天黴運,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她幾乎有著心想事反的能力。
誰知道穿越了,居然還沒有擺脫這倒黴毛病!
穆青娘估摸著今天吃野山雞懸了。她到底是個醫生,職業所致,怎麼都不可能對患者視而不見,認命的跟著熱鬧的村民過去。
“王六嫂子,你節哀啊,你家還有四個小的,你可不能也垮了。”
“你滾,要不是你帶著當家的進山,他怎麼會被蛇咬?劉河,我跟你沒完!”
穆青娘還沒走近,就看到一箇中年婦人披頭撒發,發瘋般的撕打著幾個男人,為首的男人倒也硬氣,被捶的砰砰響,也不還手,甚至都沒制止。
“王六嫂子,你打我要能消氣,就打吧,可你千萬要保重身子,王六哥的事,是我們對不住你。”男人的話就像是刀,起不到半點安慰作用,還一刀刀往婦人心窩子裡戳。
婦人打不下去了,直接坐地上,崩潰的大哭起來,“我的命咋這麼苦啊,當家的你好狠的心啊!咋能就丟下我們娘幾個自己先走啊!”
她哭著爬向了放在地上的自家男人,那是個中年漢子,臉白如紙,右腿褲腳高高捲起,露出了烏紫佈滿血性水泡的面板。
婦人哭聲悲慼,一聲聲聽的人眼眶發酸,不少心軟的村婦已經抹起了眼淚。
“王六也是慘,要不是想給家裡改善生活,咋都不能去大陽山冒險。”
“就是,那山裡毒物還少了?這不就把命給丟了,他一死,讓他媳婦咋活哦?”
“都怪劉老三,不是他說山裡野味多,照著王六那膽小的性子,咋都不會進山的。”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同情之餘,言語裡直指王六活不成了,可是……
“王六哥還活著呀。”
穆青娘一句話讓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她恍若未覺,摸了王六的脈搏,翻了眼皮看他的瞳孔,又小心的檢視了他的傷口。
看創面確實是毒蛇所致,毒性已經蔓延到大腿根了,脈搏不穩,呼吸微弱,患者已經陷入昏迷,但確確實實還活著的。
王六嫂流著淚哽咽,好似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穆丫頭,你能救就當家嗎?求求你救救他吧,嫂子給你磕頭了!”說著就跪下來。
穆青娘吩咐她,“把王六哥抬去我家。”
可無人動作,一眾圍觀村民你眼望我眼的,看著穆青娘好似看傻子,終究是那個被王六嫂遷怒毆打的男人開口提醒,“二嫂,王六哥是給毒蛇咬了的。”
“瞅見是什麼蛇了嗎?”
“我給打死了。”男人提出了一條死蛇,碧綠碧綠的,還沒筷子粗,腦袋已經被砸的稀爛。死蛇一拿出來,立即有人認出來,尖聲高呼,“是竹葉青!”
這可是大陽山最毒的蛇了,哪怕知道是死的,村民依舊嘩啦啦的往後退,生怕沾染到一點。
王六嫂本就灰白的臉更難看,好似瞬間被抽了骨頭似的,癱軟了。
穆青娘卻神色如常的接過毒蛇,“確實是竹葉青,麻煩大哥你幫忙把王六哥抬去我家。”
被她叫做“大哥”的男人表情古怪,“二嫂,是我啊。”
穆青娘哪裡管他是誰,王六情況危急,竹葉青毒性不弱,這會兒患者已經昏迷,再拖拖,真能把人給拖死了。
穆青娘還沒應聲,已經有陰陽怪氣的聲音跟上,“盡聽她瞎說,被竹葉青咬傷的人還沒聽說哪個能活下來的。”
“怕是小寡|婦又打什麼算計的吧,真不要臉,歪主意都打到將死的人身上,也不怕遭報應。”
“早就說這小賤蹄子是個災星,剋死她男人不說,還要克咱村裡的人,要我說咱村裡不能留這種人。”
穆青娘臉色微沉,把編排她的人一個個看過去,“你們打得什麼主意?王六哥明明能治,你們一個個卻攔這裡不讓我治,要遭報應的也不是我!”
王六嫂眼珠動了動,不敢置信的抬頭,直直的瞧著穆青娘,“穆丫頭,我當家的能治?”
“能治!”穆青娘眼神堅定的點頭。
剛才冷嘲熱諷的婦人早就看她不順眼,“能治?你能治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