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內,蘇陽陽呈大字型舒適地躺在上床,耳邊是從陽臺洗漱間傳來的室友們的嬉鬧聲。她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的每一幀畫面都有孔尹新的身影,上課時認真的臉龐,吃糖被自己發現的模樣,還有如果在一起的日子。
每天有王琦的陪伴,上課有孔尹新的出現,回到宿舍有室友們的嬉鬧大概是在高強度學習的高三日子裡,小而幸福的事情吧。
新的一天,倒計時又少了一天,早自習上課前,班主任站在講臺上交代下週六開家長會的事情。不管讀了多少年的書,開過多少次家長會,只要聽到這三個字,全班同學都彷彿撞了鬼般哀嚎,做作扭捏的樣子讓一向嚴肅的班主任都忍不住調侃幾句,再引得鬨堂大笑。
“你怎麼這麼淡定?”陳彬作為哀嚎頭號積極分子與身旁淡定從容的蘇陽陽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
“開就開唄。”蘇陽陽看著黑板上今日的課表,上午最後一節,下午第二節還有晚上最後一節晚自習都是物理課。
而且今天週五,下午又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辦公室找他了。心情像看到夏季傾盆大雨後蔚藍天空裡有彩虹出現般欣喜。
英語課上,蘇陽陽拿出那兩張物理試卷,細細看過才發現試卷上不僅僅有紅筆勾出的斜槓,還有他的提醒,簡明的解題步驟。
蘇陽陽翻開糾錯本,正打算將錯題謄抄,居然發現有個題旁邊用鉛筆寫了”豬嗎?”,還將錯誤地方用橫線劃了出來,此時蘇陽陽低著頭,死盯著那兩個字,如果世界是黑白的,此時的蘇陽陽的臉大概黑成了墨。
她在心裡將孔尹新罵了個體無完膚。用橡皮擦使勁擦掉,再提筆糾錯。
還好錯題不是太多,一上午的課間加上英語課,錯題已經改完了,正想合上糾錯本。忽然,蘇陽陽低頭壞笑,拿起鉛筆在一旁寫下,”你才是豬。”,才滿意地合上自己的糾錯本,反正都是自己的東西,自己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不犯法吧?
下節課就是物理課了,蘇陽陽趴在桌上,面朝門口,天真的杏眼盯著門口,睫毛忽閃忽閃,這個姿勢真舒服,這樣可以看到教室門口來來往往的同學。
初中的時候,喜歡看著穿著連衣裙的林佳在微風的輕拂下,抱著班主任的東西盈盈走進教室,走上講臺,與她對視後再講事情。劉奕沒離開之前,喜歡看著劉奕和他的同班同學上廁所時打鬧著路過自己班級門口。現在,期待孔尹新什麼時候從轉角進入教室,進入自己的視野裡。
想著想著,嘴角不禁上揚,任由它去,蘇陽陽只顧盯著門口。奈何孔尹新忽然出現,大步邁進教室,第一眼便和蘇陽陽對上,在他眼裡,此時的蘇陽陽正像白痴一樣傻笑。
真是猝不及防,蘇陽陽連忙坐直。雙手無趣地擺弄著書和筆以緩解自己的尷尬。悄悄抬眼,裝作看黑板的樣子,餘光裡卻全是孔尹新,他正和課代表交談,發現他完全不受影響。
蘇陽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瞬間尷尬與期待都消失殆盡了,只剩下莫名的失落。
前排傳來試卷,原本很期待物理課,現在蘇陽陽只對著物理試卷輕嘆一口氣。
“一節課時間,做完這幾道大題,下課收。”聽到孔尹新的聲音,蘇陽陽才抬起頭直視他,今天他脫掉了牛仔外套,一件淺灰色的衛衣,喜歡他現在乾乾淨淨簡潔的模樣。
教室裡,同學們都安安靜靜,認真做著習題,蘇陽陽也不例外。孔尹新坐在講臺上,看著微信上母親發來訊息,說鄰家有個女生,人很好。孔尹新皺著眉頭不想回復。
抬頭,目光掃過下面的學生,停留在穿著白色牛仔外套的蘇陽陽身上,此時陽光正好,暖暖地灑在蘇陽陽右側,襯著她白皙的面板。
她似乎是碰到了難題,右手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畫著,像個小孩一般輕咬著手指,她的身旁,窗外微風吹過,搖曳著櫻花樹,輕翻著她的書本,一切如歲月靜好般,不急不躁,安然若素。
低頭淺笑,母親再次發來的長串訊息,孔尹新未細看,只回道:”我不急,再等等。”
快下課了,蘇陽陽看著最後一道大題,真的好難啊,不想做了,側頭看到陳彬早就做完物理在看別的科了,真羨慕。
蘇陽陽抬頭看到孔尹新插著兜站在講臺旁,低頭看著第一排同學的試卷。再抬頭時看到蘇陽陽投來的目光。
二人對視,或許是因為課前的失落,這一次蘇陽陽沒有逃跑。她直直地看著孔尹新的雙眼,眼裡漸起疑惑,他的眼睛彷彿是深淵,望不到盡頭,卻在走向深淵的路上彷彿有什麼忽隱忽現抓不住的東西。
孔尹新有點詫異這一次蘇陽陽的目光沒有逃跑。
他的眼裡,被陽光包裹著的蘇陽陽正輕皺著眉頭,稍歪著腦袋看著他。或許是老師的緣故,他幾乎能猜出蘇陽陽眼裡的疑惑。
忽然一瞬間,所有想說的想要的想愛的都擠在心臟,浮現在眼睛裡,最終卻只化為擋住道德倫理的堅固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