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祐瑞穿著厚實的純白色毛衣,套著病號服出現在花園裡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眉眼彎彎,清閒隨意卻又與喧囂隔離的淡雅女子。
即使口罩遮住了她的唇角,他也知道她一定是笑著的,而且笑容一定很美好。
向祐瑞覺得這應該是他這次住院最大的收穫,這個被外界爭論紛紛卻彷彿與外界失聯的女子竟然躲在這裡偷得浮生半日閒。
自那次約她見面,相聚的最後階段卻被凌星墨攪黃了之後,他就再也沒見到過她了,算起來快一個月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生命裡還有多少個一個月,卻沒想到他能控制住自己在這一個月裡不找理由去見她。
些許他腦海裡一直希翼的便是某個午後不期而然的遇見吧,就如今天這樣,只是之前一直沒有今天這麼好的運氣罷了。
現在真正見到了人,他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那份思念有多濃,濃入骨髓,讓初嘗情滋味的他還沒品嚐過愛情的甜,便已先品嚐到愛情的苦和酸......
向祐瑞緩步朝那個身影走去,偶爾踩到枯黃頹敗的樹葉,發出清脆的“嘎吱”聲。
被踩碎的樹葉隨風飄到附近的泥土裡,在那裡定居,化作肥料守護新生的植株,正如......他一樣。
直到眼前的光被人擋住,林心陌才抬眼看向了遮住她光的來人。
向祐瑞的身影在陽光的襯托下顯得不再那麼真實,可林心陌卻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噙著的淡淡的笑。
他如春日的陽光般和煦溫暖,嘴角的笑雖耀眼卻不奪目,但彷彿能與這午後的陽光爭光輝。
......
向老吃過午飯後來醫院看孫子,知道孫子不在病房後,便到花園來找人。
遠遠地他就看到兩個身影坐在一起談論著什麼,而坐在那裡的主人公之一,他的孫子,嘴角上有著從未有過的明媚笑容。
他想,他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孫子的,即使他孫子在獲得鋼琴界的最高獎項,華沙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一等獎時,少年臉上的笑容都沒有這麼大。
當時向祐瑞臉上的笑容雖真誠卻內斂,那時的他便已經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之後,不論什麼演出或獲得什麼獎項,他都沒有流露過太大的笑容,各種場合他的笑都是剋制完美的,好像有尺子量著,每個笑容都被控制在最恰當的範圍。
向老想,這一刻他下定了決心,無論林心陌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都無所謂了。
他孫子開心就好。
......
向祐瑞隨著林心陌一起去病房看到凌星墨時,情緒比他自己想象中平靜。
見到那個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沒有那種解決了最強大的情敵的痛快之感,更多的是一種......惋惜之情。
那個曾經驕傲自我、霸道強勢得如天神般的男人,如今只能毫無所知的躺在床上。
那樣的男人,若意識清醒,心裡一定比任何人都更掙扎,只是,如今的他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從黑暗中逃離。
“我能跟他單獨說會話嗎?”向祐瑞看向林心陌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