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安子善跑向倒在安子良懷裡的張桂雲,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小……弟?”
這個時候安子良才回過神來,雙眼呆滯的抬起來望著跪在面前的安子善,眼珠轉動了一下,喃喃道。
從安子善跳下飛機,震斷王文華的心脈,利用時空之力轟爆佟長君,安子良充耳不聞。
他甚至都不知道繆瑜就在身側,跟傅道成的對話,他的整個世界裡,只有中槍後倒在自己面前的張桂雲。
他下意識的把張桂雲抱在懷裡,放在她後背的手上浸滿了黏稠鮮紅的血液,淚水無聲無息的洶湧衝出了眼眶,而安子良只是呆愣的抱著張桂雲,不停的嘟囔著,“娘,娘,娘……”
像是失去母親的幼鹿,蜷縮在母鹿的屍體旁,發出一聲聲哀鳴。
直到安子善出現在他面前,聽到生命中最熟悉的幾個聲音之一,恍惚的心絃才被撥動,回過神來。
當他看到面前出現的安子善時,一個微弱的梗塞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廬……山?你回來了啊?”
“不……對,你不是我的廬山!”
被安子良抱在懷裡的張桂雲緩緩睜開眼看向跪立在地的安子善,目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好似不曾中槍。
安子善卻更慌了,連忙抱住張桂雲的胳膊,哭喊道:“娘,是我,我是廬山,我是您的小兒子,是我啊,娘!”
張桂雲怔了怔,呆呆的望著安子善,緩緩道:“你……你不是被附體了嗎?我的廬山已經不在了,嗚嗚……”
說著,一行血淚順著眼角滴落在地。
安子善呆了下,眼底閃過一絲痛苦,杵在地上的雙拳青筋鼓脹,指節發青。
“娘啊,我就是您的廬山,您還記得我三歲的時候冬天跟大哥在雪地上玩鬧,不小心被露出雪地的玻璃劃破了手,去村醫家裡縫了十幾針,您跟爸還有哥都暈血,你們一個個暈倒了,我卻睡著了……”
“您還記不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跟村裡的安克打鬧,把他的書包拽斷了揹帶,他哭著去咱家找你告狀,而你根本就不信那是我能幹出來的事情。”
“您還記不記得我剛上初中的時候,特別想家,而您忙著賣菜,只能在每天賣完菜後去一趟學校看看我,每次都給我帶愛車的肉火燒,而那五毛錢一個的肉火燒卻是您餓著一天的肚子省下來的……”
“您還記不記得……”
說著,說著,安子善已經泣不成聲,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摔落在地,摔的粉碎,張桂雲目中的光芒越來越亮,嘴角慢慢彎了起來。
她笑了,“嗯,好孩子,你是我的乖廬山……”
聲音戛然而止,安子善猛的睜大了眼,努力的睜著,使勁的睜著,面前這個生他、養他,為他當牛做馬的女人睜著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唇角掛著恬淡的笑意。
沒了絲毫聲息!
“娘……”安子善雙眼擰了下,顫巍巍的抬起手,低聲喊著,生怕吵醒了這個苦命的女人一般。
那隻顫抖的手緩緩的放在了她的鼻端,片刻後,安子善雙眼瞳孔猛的放大,一聲肝腸寸斷的哀嚎如晴空霹靂般響徹虛空。
“娘啊……不要拋下我……”
安子良傻了,呆呆的望著唇角帶笑,寂寞無言的那張臉,剛剛她還目光發亮的,他以為她沒事了,他以為剛才她中槍都是假象。
“啊……”
安子善猛的站起身,一股滔天煞氣、暴戾的讓人肝膽俱裂的氣息沖天而起,頭頂的天空突然風雲變色。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從天而降,虛空之中一片片陰雲快速形成,接著接天連地的悶雷響了起來。
一道道撕裂蒼穹,截斷大地的閃電縱橫在天地之間,然而那閃電卻不是亮白色,而是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