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善默默的打量著辦公室內的佈局,約四十多平米的辦公室內,右手邊是一個衣服架子和一個半身高的櫃子靠南面牆放置。
中間略微靠東的位置,一張棗紅色的板臺辦公桌後面是同樣顏色的檔案櫃,辦公桌上放置著一個金色Y型黨旗國旗的擺件,擺件邊上是一個黑色筆筒,看不清是什麼材質,右上角一部銀灰色電話座機。
然後就剩辦公桌的斜對面,自己坐的這一組棕紅色沙發和木製兩層的茶几了,安子善右手輕輕的捏了一下沙發,不是真皮的,應該是人造革的。沙發背面的牆上是一張國家地圖,具體有多大安子善目測不出來。
張明教坐在茶几對面輕笑著,從安子善進門,他就一直在觀察這個孩子的表情。全程面色平靜,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目光輕輕的觀察著這個房間。
笑了一下,“來,先喝點水,嚐嚐方書記剛送我的一包鐵觀音。”安子善笑著點點頭,看著面前的茶具,紫砂壺套裝嘛,前世自己也很喜歡,就是不知道這套是真紫砂的還是劣質陶土的。
伸手拿起一個茶杯,翻過來看一下,杯底印製著景德鎮的字樣,看來是景德鎮出品的工廠貨。
“怎麼?小善,對這東西還有研究嗎?”張明教似笑非笑的看著安子善,輕聲道。
“一點點研究,我聽說,大師製作的紫砂壺,杯底會印製大師的落款。而茶壺的壺內側會有大師的親筆留字。”安子善笑著說道。
張明教眉頭微挑,還真知道點啊,而且知道的還是很內行的東西呢。
“子善,你咋什麼都知道啊?”張華一臉驚詫的看著安子善,咱們難道不是同齡人嗎?你研究茶壺做什麼來?
“啊,我喜歡看書,書上什麼都有,哈哈。”安子善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趕忙轉移話題。
“張叔叔,那個鄉鎮高中撤併的事情,縣裡給的什麼政策?能說說嗎?”
慢慢將剛剛燒開的水注入茶壺,淡漠的看著隨著水流旋轉的茶葉,張明教輕聲道:“小善,你可否跟張叔叔說說,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情呢?”
“而且,張叔叔感覺,你對這件事的過程和關鍵點都看的非常清楚,這說明你肯定是深入細緻的剖析了整件事的可行性。”
望著張明教帶著審視的目光,安子善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輕聲道:“張叔叔,如果我說,是因為華子,你相信嗎?”
“我相信!”張明教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毫無遲疑。
“雖然我跟華子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太長,但我認可他。有的人認識的不久,卻感覺像是一生。也有的人,認識了一生,都看不懂。對華子來說李陽是他的好哥們,李陽的事情又是他的一個心結,我想幫他。”
“心結解不開的感覺,就像胸口始終壓著什麼,覺得沒有救命稻草可抓,心結解不開,理智明白的釋懷,實際遙不可及。”
“再就是,鄉鎮高中的撤併和一中、二中的擴建,對您來說也非常重要。這是一個非常耀眼的政績,我相信對您幫助會非常大。”
安子善直勾勾的盯著張明教的臉,眼睛眨都不眨,目光誠懇、自信的樣子映入了張明教的雙眼中。
這個特別的少年坐在盛夏裡的辦公室內說的一番話,深深的刻入了張明教的腦海,很多很多年之後都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句“也有的人,認識了一生,都看不懂。”
他忽的就想到了南城步,這位從小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朋友,現在姑且還能稱之為朋友吧,他們認識了一生,但自己卻再也看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