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鳳兒被一隻戲弄,心頭微怒,俏臉也白了幾分,橫眼看去,卻只見那灰毛猴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子反坐在將臣肩頭,面對著韓鳳兒,雙手抱在胸口角叉,兩隻腳盪來盪去,三眼望天,滿臉盡是一副驕橫之色,大有傳說中的流氓氣概,就連長長的尾巴也在身後晃來晃去,一副我就是欺負你了,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模樣。
韓鳳兒不看還好,一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緊走幾步追上將臣,怒道:“你這隻猴子怎麼這麼沒教養,隨便拿果核吐人你知道麼?”
將臣慢慢轉過頭來,看著韓鳳兒,面上神色有些奇怪,半晌道:“你是在罵它麼?”說著指了指。
韓鳳兒點頭。
登時怒了,一下子從將臣肩頭跳了起來,吱吱亂叫,三眼圓睜,雙手緊握成拳,不住比劃,看樣子是怒火中燒,要和告狀的韓鳳兒打一場,氣勢逼人。
韓鳳兒倒沒想到這隻灰毛猴子居然通人性到了這種地步,怔了一下,退後了一步,隨後不去理它,向將臣大聲道:“我便是在罵它,這畜生也實在太可惡了,你養了它就要把它教好……”
“你啊!”突然,將臣少有的大聲開口,衝著喝了一句,同時也把韓鳳兒的話給打斷了。
嚇了一跳,停頓了下來,韓鳳兒也是吃了一驚,看著將臣。
只見將臣皺著雙眉,面色嚴肅,對著小灰喝道:“我早跟你說了,要多多讀書,知書才能達理,你就是不聽。上次教你的那本《神魔誌異》,你為什麼不學?回頭給我抄它三百篇再來見我!”
三隻眼睛一起瞪大,眨呀眨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抓了抓,再摸了摸,顯然有些發呆。
不過另一邊韓鳳兒也沒好到哪去,吃了一驚之後,忍不住冷笑道:“你在說什麼鬼話,這猴子就算再通人性,也從來沒聽說過會讀書寫字的!”
將臣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似這才醒悟,淡淡道:“既然如此,連你也這麼說的話,這沒有教養就不是我的錯了。天生萬物,奈何不能讀書,奈何,奈何?”
他望著韓鳳兒,毫無誠意地嘆息了一聲,更不多話,回頭又向前走去了。
韓鳳兒為之氣結,臉色都白了。
韓鳳兒越看越怒,正要發作,在那裡得意洋洋的回頭看著韓鳳兒,又是一個鬼臉。
韓鳳兒怒上加怒,連身子都似乎有些發抖起來,貝齒一咬,就抬起手欲向前揮去,暖暖陽光之下,她手掌邊緣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芒,詭異之極。
只是那手掌抬到一半,卻是停頓在了半空,前方那個男人的身影下,似乎手邊也散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輝。
韓鳳兒瞳孔收縮。
半晌,她忽然一頓足,隨即放下手,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胸膛起伏了幾次之後,她的臉色已回覆了平時模樣。而前方將臣手邊的青輝,也緩緩消失,至於他的身影,也已經在刺耳的怪笑聲中,慢慢走的遠了。
韓鳳兒定了定神,心下仍有幾分微怒,但同時不知怎麼,面上卻有幾分微熱。她向來顛倒眾生,以玩弄人心為長事,怎知今日竟被給戲耍如此了……
她哼了一聲,將這些事撇開不想,正欲前行,忽地她眉頭一皺,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子慢慢走了回來。不多時,她已經走到了那隻果核落地之處。
果核乃是這裡普通的山間野果果核,並無奇怪之處,但此時的那個果核,竟然是整個陷入了地上,只露出幾分硬殼在外面。而這座焦黑怪異的山峰上,並不像十萬大山其他處,有鬆軟的泥土,到處都是堅硬的岩石。
一吐之力,竟是將果核擊入了硬石之中。
韓鳳兒眉頭緩緩皺起,慢慢站起身子,向著將臣身影消失的方向看去,從那個方向吹來的陰風陣陣,風中似乎依然還有刺耳的怪笑聲音。
低低的,彷彿是她輕聲自語:“怎麼連這竟也有這等道行,精進的如此之快,這個人究竟是……”
廣袤的黑色森林,又迎來了新的拜訪者。只不過這一次的客人,人數上遠比以前來的多。多達十數人的隊伍,穿行在叢林之中,在枝葉繁茂的巨樹和藤蔓叢生的荊棘中前行著。
只是,這一段路程,除了竟沒有預料中的猛獸襲擊外,走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順暢。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幾個人,都不是尋常人物,山本明月眉頭微微皺起,沒有說話,但柳大山卻已經忍不住對李達說道:“李師兄,這、這裡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李達停下了腳步,向著周圍看了一眼,隨即看向了柳大山,沉吟片刻,回頭對邙山谷眾弟子大聲道:“大家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待會我們繼續趕路。”
眾人轟然答應,顯然走這麼一段路,對誰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安頓好其他人,李達、柳大山走到稍前一點的地方,同時靠近山本明月,山本明月眉頭皺了皺,卻是退了一步。
李達面色一沉,柳大山何等機靈,立刻開口打岔了過去,道:“李師兄,你也發現了吧?”
李達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三人所站的腳下,茂密的荊棘叢中,雖然模糊,但依稀可見荊棘被折斷後,有人踩踏過的模糊印子。
“有人在我們之前,而且肯定不是很久以前,也從這片森林裡走過。”他肯定地道,同時面上浮現出掩飾不住的一絲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