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異術,自然不是通天教門、青龍寺道法所有,魔教之中亦不曾得見,而是將臣在閱讀《天神決》之後,從中慢慢體悟到的詭異術法,不得為世人所見。今日一試,果然大獲成功,連柳大山這等人物,也被瞞了過去。便是炎靈兒眼中,也忍不住有幾分驚疑之色。
只是不知怎麼,施展了《天神決》異術的將臣,此刻周身上下似乎和剛才完全都不一樣了,倒不是如常人想像的那般盡是妖氣森森的鬼魅黑氣,他面上青、金、紅、赤數氣輪番湧現,隱隱有痛楚之容,但身形快捷如風,竟似乎比適才道行更進了一層般。
炎靈兒心下驚疑,卻隱隱有幾分明白。與柳大山不同,當年在東方殭屍國之中,‘魔獸之海’之中,將臣看到了那神秘的《天神決》,以她這等的天賦資質,比起將臣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已將《天神決》牢牢記在心間。
《天神決》雖然詭異莫測,但字裡行間盡皆是不世出的深奧妙理,修道中人對此天生的痴迷,這些年來若說她沒有用心鑽研,那也是騙人的鬼話。只是這等異術畢竟不可與外人道,她也並未告訴他人,而且她所看到的不過是《天神決》,前後斷裂,尤其少了《天神決》總綱的最後兩個境界,更是令她無從著手,晦澀難明。這些年來,憑藉她自己的天賦聰穎,強行領悟,多多少少對本身修行有些助益,卻也並不明顯。
此時此刻,炎靈兒將將臣怪異身法看在眼中,眉頭微皺,但見將臣騙過柳大山之後,身子又如無形之物般在半空中由道道黑煙凝結,迅速化出他本身模樣,速度卻是一分不減,逕直向炎靈兒飛了過來。
炎靈兒牙關一咬,突然間身體向旁連退三步,竟是將緊靠在自己身後的盤古古斧讓了出來,出現在將臣面前。這個舉動將臣和身在遠處的柳大山都吃了一驚,不同的是將臣臉上泛起一絲喜色,柳大山卻已怒聲叫道:‘靈兒師妹,你做什麼?’
炎靈兒充耳不聞,眼中掠過一道精光,彷彿還猶豫了一下,但終於還是一聲輕喝,斷情神斧迎風刺出,但斧芒所指,卻是將臣相反方向,在盤古古斧右前方三尺之空白地下。
‘噗!’
一聲輕響,斷情神斧看似刺了一個空,但不知怎麼,炎靈兒身子卻震了一震,而斧鋒處,在片刻寂靜過後,赫然濺起了鮮血,灑向半空。而一旁正疾飛向盤古的那個將臣,在半空中發出‘呀’的一聲厲嘯,居然再度化作一陣黑煙,四散飄去。
便在這令人驚愕的電光石火之間,在那鮮血迸濺如花,炎靈兒面色蒼白有些恍惚時候,一聲咆哮猛然傳來,將臣黑色身影轟然凌空閃現,斷情神斧正砍在他的肩上,但看去他彷彿根本感覺不到痛楚,狠狠撲來,龜殼前端的龜殼血紅一片,一股噬血妖力鋪天蓋地而來,將炎靈兒籠罩其中。
炎靈兒花容失色,覺得周身精血頃刻間如滾燙之水沸騰洶湧,幾乎就要破體而出,腦海中嗡嗡作響,劇痛難忍,腳下一軟,再也支援不住,坐了下去。
將臣一聲長嘯,聲音悽烈,在龜殼閃耀在炎靈兒那絕美面容前的一刻,生生擰了回來,同時左手揮動,將炎靈兒掃了出去。炎靈兒飛出的同時,斷情神斧也隨之而去,拔斧而起的那一刻,將臣肩頭的鮮血又是如泉湧一般流了出來。而炎靈兒人在半空,龜殼妖力卻依然洶湧如潮,鼓盪不休,她胸口劇痛,哇的一聲也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場中,將臣落下身形,眼中再無他物,只有那柄盤古古斧。此刻他渾身浴血,半邊身子都被鮮血迅速染紅,但他恍若不覺,面上似有詭異切齒之痛,直直盯著盤古古斧。
古樸的盤古古斧安靜地倒砍在他的面前,非石非玉的斧刃甚至不能倒映他的臉容。只有那一道淡淡細細的裂痕,彷彿如新。
將臣仰天大笑,狀若痴狂,四年來歲月瞬間一一閃過,更不多言,左手猛然伸出握向把手,右手招回龜殼緊緊抓在手中,惡狠狠向著盤古斧刃,向著那道細痕打了下去。
柳大山在後面大聲怒吼,拚命追來,但已然是來不及了,炎靈兒此時剛剛落下,腦海中兀自一片混亂,遠方,那群人喧譁聲陡然大了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麼,都迅速向靜心寶殿這裡趕來了。
只是,在那片刻的時光中,誰又能做到什麼呢?
就像是,誰也終究無法,挽留上片刻光陰!
那閃爍著玄青黑光的龜殼在半空中呼嘯而下,它的主人此刻血流如注,順著他的左手淌下,一滴滴落在了盤古之上,劃過了盤古那看似有些粗糙的斧刃,慢慢隱去,卻不曾有絲毫落到地上。
隱隱的,在那個瞬間,將臣心頭動了動,像是有什麼怪異而熟悉的場景觸動了他的心懷,如閃電般掠過他的腦海。
片刻之後,他猛然醒悟。
是血!
他的眼角餘光在那個瞬間,赫然看到自己的血液,在流淌到盤古古斧的斧刃之上,尤其是流淌到那道裂縫之時,慢慢消失不見,迅速而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盤古古斧之中。
盤古!盤古!盤古!
盤古竟然與龜殼一樣,竟能吸噬活物的精血!
他愕然而不能自持,但是手上砸下的龜殼,早已超越了他腦海中念頭的速度,硬生生打在了盤古古斧之上!
盤古古斧沒有動彈,在那個瞬間,彷彿誰都屏住了呼吸,可是場面卻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