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深深黑暗,如張牙舞爪的魔獸一般,從古洞之中向他撲來。
兇靈怒嘯,迎面衝上!
巨劍倒映著天際劃過的閃電,斬向黑暗,黑氣瞬間被從中切開,卻又立刻從兩旁撲上,以無比迅速的速度淹沒了他的身軀。
兇靈大呼,遠遠的,韓鳳兒依然聽到那個聲音:“娘娘……”
下一刻,兇靈消失了,黑氣如山,在鎮魔古洞的洞口拚命聚集,向著天際,向著大地。
一抹紅光在黑暗中突然閃過。
一個身影,是被一張鮮豔無比的絲綢所包裹的男子,背對著韓鳳兒的方向,從黑氣中緩緩落下,站在了那個石像女子的身前。
在他身後,黑氣中厲嘯連連,陰影搖動,彷?酚形奘??Э襝埠糶ヒ謊?
只有他的背影,卻顯得有些異樣。
站在石像前方,風雨中他默默佇立。
緩緩的,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冰冷的石像。
低低的聲音,在風雨中悄悄迴盪,穿越了千萬年歲月光陰,穿過了無數的風雨雪霜。
“火龍王……”
在將臣的帶領下,山本明月和大巫師一行經過了十五日的跋涉,終於到達了十萬大山外圍。
因為大巫師身體實在太弱,不得已下,三人只得步行,途中將臣還曾經僱了車輛讓大巫師乘坐。
長途的艱辛,令他們三人都有睏倦風塵之色,只是在大巫師和將臣二人身上,卻完全是兩個模樣。
將臣的傷勢一日一日地好了起來,許是年輕人吧!
反觀大巫師,整個人的氣色卻越來越難看,比之十五日前剛剛離開南疆七里峒時的樣子,更要衰敗的多,面色如死灰不說,自從進入山道,再無馬車可以乘坐,雖然有將臣和山本明月攙扶,他卻還是走幾步喘口氣,體力實在極差。將臣心中焦急萬分,有時忍不住害怕:若還未到南詔山,這位救命的大巫師萬一半途而亡,當真便要遺恨終生了。
所幸今日午間,在那片和煦陽光的照耀下,三人終於望見了南詔山那片光禿禿的山頂。
停住腳步,雖然還未到達南詔山,將臣卻還是鬆了口氣,轉身對大巫師道:“前輩,前頭那座荒山,便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從這裡往前再走一段路,今夜稍晚時分,我們應該就可以到山腳了。”
大巫師長長出了口氣,抬眼向那座山脈望了望,略帶疲倦地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年輕人,在見到你那位沉眠的朋友之前,我還不會死的。”
將臣一怔,隨即微有歉意,低聲道:“前輩,我並非故意……”
大巫師蒼老的眼睛收了回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搖頭道:“我沒有其他意思,換了是我,只怕比你還急幾分的。”
將臣默然,笑了笑,道:“前輩,我們也走許久了,在這裡先歇息一會,待會還要趕路呢!”
大巫師看來也真的有些疲倦,點了點頭,在將臣的攙扶之下,在山間小道旁找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
將臣向山頂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在意,回過頭來打算自己也找塊石子坐下休息。一路走到今天,他在七里峒所受的重傷雖然沉重,但並未傷及筋骨,日漸好轉,只是右肩傷口處仍然隱隱作痛。他用手輕輕撫摸右肩傷口,眼前閃過韓鳳兒的身影,在心中冷冷哼了一聲。
將臣搖了搖頭,一陣惘然,正尋思處,忽聽山本明月的話聲突然在身邊響了起來:“南詔山怎的如此荒涼,我看了半天,連一草一木也沒有?”
將臣皺了皺眉,道:“從我到這裡的時候開始,便是如此了。”
山本明月站在他的身旁,沉默了片刻,搖頭道:“當年我離開這裡的時候,南詔山滿山青翠,草木茂盛,與現在決然不同的。”
將臣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山本明月嘆了口氣,轉過身子,沒有再說什麼。
將臣望了山本明月一眼,知她千年之前與殭屍一族在這裡休養生息,對南詔山實有異樣的感情,只是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且以他此刻心境,也不想多說話。
只要一想起靈兒就在蠻荒聖殿之中等待著自己,且說不定明日此時,她也許就能重獲新生。一念及此,將臣忍不住就全身熱血沸騰,再也想不起其他事了。
三人休息了一會,待大巫師體力稍復,將臣便領著二人繼續往前走去,說是領路,其實也只是大巫師一人而已。
山本明月獨自一人在前走著,面色沉靜,沉默不語,對周圍的道路卻似乎漸漸熟悉起來。剛開始遇到的幾個岔路,她還問了問將臣,或是等將臣走上正路,她才跟上。
到了後來,似乎往昔的記憶已經開始在山本明月內心甦醒,自然而然的,她反變作了領路人物,帶著後邊的人,在通往南詔山的山路中行走著。
日漸西斜,天色也緩緩暗了下來,就在黃昏到來的前一刻,他們終於到達了南詔山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