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顧明安還可能因此心存怨恨,今後越發變本加厲地報復程炎,那樣一來情況就更糟了。
雖然顧明安不成器,但到底是顧家的子弟,無論如何也是比程炎一個外人要親近的,顧開祁不希望事情鬧大,也不想對顧明安過多苛責,若能做做面子功夫順利糊弄過去,粉飾太平自然是最好。
顧開祁被他說中心思,頓時默了默,半晌才道:“那你希望如何?”
顧雲霽抬起明亮的雙眸看著他,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希望讓祖父出面,代表松江顧氏對程炎進行拉攏招攬。”
顧開祁聞言一愣:“拉攏招攬?為什麼?”
顧雲霽繼續說道:“這樣一來可以體現祖父對程炎的重視,讓顧明安不敢輕舉妄動。二來也可以提高程炎的地位,有了松江顧氏做靠山,他將來的仕途也會更加平順。”
雖說顧開禎此前已經開始資助程炎,但那也只限於錢財,沒有在其他方面給予支援。何況這是出自顧開禎的個人行為,不能代表整個顧氏,更不能與顧正德親自出面招攬相比。
顧明安為人欺軟怕硬,難纏得很,他之所以敢這樣針對程炎,就是瞅準了他背後沒有靠山,無人為他撐腰。既然如此,那就從根上提升程炎的身份地位,即便不能讓顧明安徹底歇了挑釁的心思,但若能讓他心裡顧忌一二,保證鄉試之前風平浪靜也好。
顧開祁眸光閃了閃,隨後定定地盯著顧雲霽的眼睛,沉聲問道:“你可知道,招攬士子是須謹慎對待的大事,關係到家族未來的發展與命途,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便能得到你祖父的青睞,程炎無名無績,他憑什麼?”
“十歲開蒙,十四歲便得中秀才,一舉考得縣試第二,夠資格嗎?”
“憑自己的實力,朝鹿溪書院投遞文章被錄取,夠資格嗎?”
“一進書院,便在月考中取得新生第一的名次,此後近三年考試從未掉出過前三,如此成績,夠資格嗎?”
顧雲霽話音不停,一句又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語接連砸向顧開祁,聽得他心神顫了顫:“程炎天賦奇佳,若不是被出身所累,他所取得的成就定然更加耀目。這幾年來我所走的每一步,其實旁邊都有他的身影,從未落下半分,只是無人知曉罷了。”
顧雲霽深深地望向顧開祁墨色的眸子,彷彿要將他藏起來的心緒望穿,字字如落盤玉珠,清脆且有力:“最重要的是,他家境貧困,我們此時出手相助,他必然感念顧家恩情,將來若有朝一日化龍騰飛,能忘了我們松江顧氏嗎?”
顧雲霽說這番話,既是為顧家的長遠利益考慮,也是為程炎的個人發展著想。他清楚程炎的能力,相信憑他的毅力心性,未來成就肯定不低。但他畢竟出身微寒,若要與那些世家子弟爭奪拼搶,不知要付出多少努力,走多少彎路。
但如果能一開始就靠上松江顧氏這棵大樹,他的路就會好走很多。而顧家不過是進行了一次風險極低的投資,得到的回報卻是遠遠高於付出的成本,簡直不能再划算了。
顧開祁神色似有動搖,卻不免有些猶豫:“……你說的我都知道,但他目前畢竟還只是個小小秀才,要不等鄉試過了……”
不等他說完,顧雲霽便打斷道:“若等鄉試過了,程炎考中了舉人,定然有許多勢力想要跟他結交,到時候我們顧家只不過是眾多勢力中的一個,有什麼籌碼能保證他一定會選我們?”
見顧開祁仍是搖擺不定,顧雲霽嘆息一聲,悠然緩緩道:“四叔,錦上添花可遠不如雪中送炭得人心啊……”
顧開祁身體一顫,聞言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終於應承了下來:“好,我答應你。我明日便去找你祖父商量,我會盡力說服,但不能保證他一定會答應,你要有心理準備。”
能夠得到顧開祁明確的承諾,顧雲霽就已經很滿意了,也不敢再奢求什麼,頓時欣喜地說道:“好,那我便等著四叔的好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