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慌了,還不讓他們打槍打炮壯一壯膽?
可問題是嶽樂麾下的軍隊並沒有攜帶太多的彈藥上戰場——嶽樂本以為這就是一場速戰速決的伏擊戰,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軍隊會被逼到野戰不勝,後勤中斷,要靠消耗有限的彈藥儲備來維持戰線的地步。
不過嶽樂到底是大清朝的宿將,到了這個時候,他非但沒有陷入慌亂,反而表現得非常鎮定。只見他披掛整齊,帶著手下的護衛和戈什哈們,在各處陣地來回巡視,鼓舞士氣,安定軍心。
他還不斷告訴底下的帶兵官們:只要守住就行!因為勒爾錦那邊還有兩萬戰兵,留在他那裡的八旗家奴也不行這個數.所以那位順承郡王打穿榮溪橋不過是時間問題。等順承郡王的軍隊到了,那勝利也就可期了!
當然,他是不會告訴手下,從南溪開過來的一萬五千吳軍一旦擊穿馬思文指揮的五千綠營新軍的阻擋,先於勒爾錦趕到大觀鎮戰場,那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在塔子山、磨家墳山等一系列小山頭所組成的這一列丘陵地帶東南面的平原上,兩支軍隊,正在這個天空中佈滿了群星的夜晚,迅速靠近。
這兩支軍隊都打出了火把,頂著夜色繼續行軍。兩邊火把比一下數量的話,那可就差了太多了。吳軍那邊,可是浩浩蕩蕩的六條火龍,齊頭並進,聲勢浩大.看這氣勢,起碼有一萬五千到兩萬人啊!
而清軍這邊,場面就小多了,頂天就是四五千人.
正在行軍的清軍官兵們也不是傻瓜,遠遠的就看見了浩浩蕩蕩的敵軍“火把隊”,全都生出了怯意。
但是今兒領軍的馬思文卻是個對大清赤膽忠心的“奸二代”!
他是明朝的建昌參將馬光遠的侄子,光遠在天聰四年,金軍入關劫掠時投降了大清,思文也從那時起,和叔叔一起剃髮降金,到現在快四十年了他可是少年降清,為大金(清)當了快一輩子的奴才。
和他相比,吳三桂、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都算是“奴中晚輩”了。
可惜他奴輩雖高,底子卻薄,他叔叔不過是一屆參將,能傳個一等子給他,就已經不容易了,而他又把這個一等子奮鬥到了三等伯,實在是忠心可嘉!
他那麼忠心的奴才,當然要和大清共存亡了.可是現在大清還沒有要亡,他怎麼就要成忠烈了呢?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火把大軍”,馬思文就有一種強烈的臨陣脫逃的衝動
但是衝動不等於行動.因為他沒地兒可逃!只能硬著頭皮替嶽樂阻擋南溪方面開過來的吳軍,但願來的不是精銳。
看到兩邊的位置已經相當接近,馬思文不敢再繼續向前了,而是大喊了一聲:“停!”然後他頓了頓,又道:“布方陣全軍固守!”
“嗻!”
他要布的方陣,就是那個空心方陣——他準備在平原上擺個空心方陣,如果南溪來的吳軍不打他,繞過去,那他也沒啥意見。
如果敵人一定要和他過不去,那他麾下的五千八旗新軍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下的八旗新軍有張勇領來的陝甘綠營的底子,戰鬥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就在底下的綠營新軍展開大陣,將馬思文圍在中間保護起來的時候,一個讓他非常熟悉,曾經唱遍黃河兩岸的歌謠,突然被至少數千人高聲齊唱起來;“朝求升,暮求合,近來漢兒難存活。早早開門拜明王,明王來了分田地”
“闖,闖賊?”
馬思文低聲嘀咕道:“怎麼來的是闖賊?”
他正犯迷糊的時候,前方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幾個舉著火把的吳軍騎士飛奔到了馬思文的陣前。馬思文一看,發現那些人都是黃袍紅巾的打扮,並不是闖賊,而是紅巾賊.
“前邊的綠旗兵(綠營兵在這個時代也稱綠旗兵)聽了,我等是復興大明大總統西王殿下的使臣.西王殿下的兩萬大軍就要到了,他老人家願意給你們一個投降的機會,如果你們不肯投降,那可就自尋死路了!”
“西王?”馬思文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西王不會是平西王吧?
想到這裡,他就問了一句:“誰是西王?”
遠處黑暗當中,一個洪亮的聲音忽然響起,大聲回答說:“是我,吳三桂!我吳三桂就是復興大明大總統西王馬思文,你願意棄暗投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