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祜馬上解釋道:“王爺,這個‘天下為公’是出自《禮記》,原文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
“停停停,想起來了!”傑書紅著臉擺擺手,“上學的時候耳朵都聽出繭子了,還要背誦.可這個《禮記》上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那也不是反書啊!”
“王爺,您在看看這書誰寫的。”
“哦,這是朱慈.炯?”傑書一看,“他是誰啊?”
“他就是朱三太子!”瑪祜回答道,“王爺,您忘了?這個朱三太子名慈炯,是明朝崇禎皇帝的第三子,封定王。”
“哦”傑書裝模作樣地點點頭,他其實壓根就不知道朱三太子叫什麼?因為下面送上來的題本上都用“偽朱三太子”來稱呼那個殺不完的朱老三。
“那這本書到底反在哪兒?”傑書一邊翻書一邊詢問起來了。
“王爺,這本書反的不僅僅是我大清,還把從始皇帝到如今所有的皇帝都給反了!”
“啊,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傑書大吃一驚。
旁邊的耿精忠瞪大了眼珠子,“那豈不是連他阿瑪崇禎皇帝也一併反了?”
“對啊!”瑪祜點點頭說,“這書的一篇就叫《原君》,裡面說什麼‘後之為人君者不然。以為天下利害之權皆出於我,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亦無不可’,還說‘此無他,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所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今也以君為主,天下為客,凡天下之無地而得安寧者,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產業,曾不慘然.’王爺,您看看,這不是把古往今來所有的皇上都罵了個遍嗎?只要皇上把天下當成自家的產業,那就是要把天下之害盡歸於人,要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一人之產業”
“這,這,這這個朱三太子瘋了嗎?寫這樣的反書,他想幹什麼?”
“就是啊,他還要反清復明嗎?這都君為客了,那個大明還要來幹嘛?”
“這個朱三太子不忠不孝啊!”
“對,對,對,簡直是罪該萬死,十惡不赦!”
傑書、耿精忠、施琅、王忠孝都驚呼起來了。反書他們也見過,可是反到這種程度,簡直駭人聽聞啊!
“還沒完呢!”瑪祜道,“接下去的《原臣》更厲害,裡頭說‘緣夫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群工。故我之出而仕也,為天下,非為君也;為萬民,非為一姓也’.這話從根子上把臣子忠皇上都給否了!大逆不道到了極點!
還說什麼‘蓋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而在萬民之憂樂。是故桀、紂之亡,乃所以為治也:秦政、蒙古、滿洲之興,乃所以為亂也!’.這也是大逆不道的話,把咱們大清之興說成了亂!還把萬民憂樂當成了治亂的標準這話要讓朱元璋看了,也得宰了這個朱三太子!
還有什麼‘出而仕於君也,不以天下為事,則君之僕妾也;以天下為事,則君之師友也。夫然,謂之臣,其名累變。夫父子固不可變者也’.看看,這都什麼話?好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不能要了,更別說咱們這些當奴才的!”
“反了,反了,簡直要反了天!”
“實在太反了,這朱三太子怎麼敢那麼反?”
“他大概是知道明朝回不來了,乾脆破罐破摔了?”
瑪祜搖搖頭,指著這書道:“還有呢!”
“還有?他還要反誰?”傑書瞪著眼珠子問。
瑪祜道:“他還要反天下士紳!”
“啥?這天下士紳又哪兒得罪他了?”
瑪祜說:“這本反書的最後一篇就是說這個的.叫《均田》,又名《原田》,說耕者是天下的根本,承擔著賦稅、勞役、兵役,君王、大臣、士紳皆賴其養育。如果遇到外敵入侵,還要耕者當兵抵禦。所以天下的田土必須為耕者所有.否則耕者就會越來越弱、越來越窮,最後輕則無力養國保國,重則揭竿而起!當年明朝滅亡的根本原因就在於此!
這朱三太子還說如今天下士紳和我們八旗子弟兼併太甚,把天下的田土都圈佔了,害得耕者無其田,只好租田來種,而租子又太高,還要承擔田主所轉嫁的賦稅勞役,辛苦勞作,所得無幾,連衣食都要告貸。這樣的天下絕不是治,而是亂!必須得推倒重來,然後把土地分給農民,再根據分田多少當兵、服役、納糧。有功為官之人,雖然可以多分一些,但必須要嚴格限制,即便是天下之君,也不能佔田太多。
只有如此,才可讓耕者皆有其田,讓百姓安居樂業,讓天下得以大治!”
“這這這”傑書大驚道,“這怎麼和闖王的那一套差不多?這個朱三太子是要反清復明,還是要反清復順?”說完這話,他又指著手裡的書問,“多制軍、瑪撫臺、曹郎中給皇上送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