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兩江總督,他是地方守臣,守土有責!
結果他偏偏丟了江寧城,而且還在太平府被耿精忠打敗,狼狽逃到了鎮江。到達鎮江後就被被革了職,不過沒有馬上逮起來,而是讓他和額楚一起戴罪立功。
可是當嶽樂從湖廣跑到鎮江後,多隆和額楚就立即被逮捕下獄,還給押回了北京。由於多隆的浮財大多在江寧,全都被朱三太子和盧三好給瓜分了,所以他被逮到北京後連賣命錢都出不起,只好蹲在尚方院的大牢裡死扛。
扛到最後,他和額楚一起定了個“秋決”,就是秋後問斬!
去年秋後的時候,額楚就去菜市口出紅差了,臨了還和多隆抱頭痛哭!
斬完額楚接下去就要斬多隆了,結果不知怎麼了,一直就沒斬他,不過也沒放,也沒告訴他不斬了,只是“待斬”.待斬到了去年十二月初八,才給放出去流落街頭——他在北京的家早就抄了,家裡人都流放寧古塔去了,就他一人在北京,不說舉目無親,那也是人見人嫌的主。
雖然在瑞信堂還存了大幾十萬兩銀子,但他也不敢去取,只好忍飢挨餓,還在北京外城要了幾天飯.最後才被找了他好幾天的樂神醫從菜市口找著!
他正在菜市口要飯呢!
瞅瞅他要飯的這地兒.這市口,實在不合適要飯啊!
被髮了福的樂神醫找著以後,他才知道原來是楊起隆的妹子楊小彌,就是那個那拉蘭兒一直在福全耳邊吹風,才保他一直“待斬”。而之所以放他出來,是因為楊起隆給他找了個出使南明,聯絡大頭的好差事。
本來楊起隆還安排了和他一起出使的樂神醫去尚方院外頭等人,結果樂神醫老眼昏花,愣是沒認出瘦了一百來斤的多隆。
所以多隆就只能去要飯了,還差點揣著幾十萬兩銀子的存單餓死在菜市口.
被樂神醫找著以後,多隆就剃了頭扮成和尚,一路南下想到南京找王大頭,結果才到徐州就聽說南京那邊打起來了!這個王砍那個王,那個王打這個王,一副要自相殘殺而亡的樣子。
於是樂神醫和多隆又等了一陣子,直到朱三太子登基,王大頭就任大將軍錄尚書事的訊息傳到徐州,他們這才相信大明一時完不了。這才再度啟程南下,昨兒才到南京又是好一陣傷心啊!
傷心得都念詩了,當場就來了一句“雕欄玉砌應猶在,小老婆不知道去哪兒了?”,真是聽著傷心,聞者落淚啊!
然後多隆又在旅店裡傷心了一個晚上,今兒一大早才找到莫愁湖的英王府。
負責守衛英王府的山字營總兵(還是一個營,不過主官加了總兵銜)王全認識他和樂神醫,於是就把他們領進了王府,還讓他倆在勝棋樓外等一會兒——現在李大將軍位高權重,日理萬機,可不是說見就能見著的。
誰知道等了一會兒,多隆突然又炸了,在勝棋樓外頭大聲嚷嚷起來了。看來這傢伙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大行啊!在經歷了家破人丟,丟官去職,死牢待斬等挫折後,這個情緒那是相當不穩定了。
不過李中山器量宏大,再怎麼也不能和自己的師傅多隆置氣啊!
所以還是笑呵呵出迎了,哪怕捱了埋怨也不生氣,還拉著多隆的手,給他介紹自己這邊的人物。
“師傅,我給您介紹,這位是梨洲先生黃梨洲那本天字第一號反書《天下為公論》的原作者就是他這是大儒啊!”
多隆已經穩定了情緒,趕緊向大反賊黃宗羲拱拱手:“久仰久仰.先生的反名,多某早就如雷貫耳,可惜一直未能相見,實在遺憾啊!”
黃宗羲笑道:“若早和多制軍相見,黃某隻怕老命休矣!”
“師傅,這是亭林先生顧亭林,《日知錄》和《天下郡國利病書》就是他的大作.擱大清那會兒,這兩本書也夠得上反書啊!不過亭林先生是大儒,反得比較深,一般人看不懂。”
“久仰,久仰。”多隆的確沒看過那兩本書,不過還是聽過顧亭林的大名。
“師傅,這是周培公,您認識的,圖海的師爺。”
“培公,圖海現在已經平反了,”多隆對周昌道,“鰲拜也已經平反了.可惜他們二位都不在了!”
“的確可惜,”周昌連連點頭,“若是圖中堂還在,周某倒是想和他在戰場上一比高下!”
“師傅,這是姚熙止.他也不世之才啊!大清朝所任用的漢人文官,沒有一個能和他比用兵治國的!”
“哦,哦,真是可惜了,姚先生這樣的大才差一點就給埋沒了。”多隆看著已經上了年紀的姚啟聖,心裡也不是滋味這人才這麼都跑去李大頭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