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跑得及時,盧三好的軍隊都沒有和耿精忠的人交過手,只是在路上跑散了幾百,這才沒有能全軍而返。
不過這不戰而逃,甚至還坑了兩江總督標兵一把的事兒可不能讓江寧將軍額楚知道!要不然這老傢伙說不定會一時衝動,讓人捕了盧三好,要這樣可就不好了。
所以盧三好出現在額楚跟前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好!腦袋上包了紗布,手臂上纏著繃帶,左右還有兩個團丁架著——腿腳好像也摔崴了,而且還是哭著出現在額楚跟前的。
“嗚嗚.額將軍,卑職叫姓耿的給偷襲了!卑職太慘了,卑職.哎喲喲.”
看見盧三好這慘樣,原本還想責備他一番的額楚也不忍心再為難這個後輩忠臣了。人家畢竟只是一個文官.這些年為大清做得已經夠多夠好了。在整個兩江,和他相同品級的知府、道臺當中,有誰能和他比?
因為李自成眼看就要打來兩江,所以現在兩江各府都在辦團練,但別的府能有個一兩千團練就算多了,即便是蘇州這樣富得流油的大府,還有江蘇巡撫加持著,也就辦了兩千五百團練。
而江寧在盧三好的努力下,居然辦出了五千團練!
而且別人辦團練就是用來保衛府城的,而這個盧三好卻願意帶著團練離開本府去幫兩江總督打仗哪怕大敗虧輸,那也是大清的好臣子啊!
“三好,”額楚皺著眉頭,關切地問,“你傷得重不重?找大夫看了嗎?”
“卑職的傷不打緊都是皮外傷,已經讓軍中的大夫幫著包紮了。”盧胖子沉吟了一會兒,又一臉慚愧地說,“將軍,多制軍那邊.當日卑職被耿精忠的人馬偷襲擊潰之後,發現耿家的大隊並沒有盯著卑職的人窮追猛擊,只是派出小隊人馬追出了幾十裡。卑職擔心耿精忠會用大隊人馬去對府蕪湖的多制軍”
“你猜著了!多制軍在蕪湖城外被尚之信和耿精忠打了個前後夾擊,現在已經兵敗被困在蕪湖城內了!”
額楚頓了頓,又搖搖頭道,“多制軍不會用兵,他不該分兵的!他攏共在一萬兩千人,集中在一處也不見得能穩贏耿精忠半數的人馬,再一分為二,太容易叫人各個擊破了。”
盧胖子嘆了口氣:“額將軍,現在怎麼辦?多制軍會不會江寧城又該如何是好?”
額楚道:“三好,你也別太擔心,蕪湖地勢險要,又背靠長江,多制軍雖敗,但是手頭還有不下五千八旗兵和綠營兵,總還能堅持些日子。而且本官已經給瓜洲的施軍門下令,讓他立即派船去蕪湖把多制軍的兵馬運回江寧只要多制軍的五千人能回來,咱們手頭就總還有一萬多人。還是可以守一下江寧城的!江寧可是堅城,當年鄭成功帶著那麼多兵馬水陸一起進兵,最後不也沒得手?何況姓耿的、姓尚的不過一萬多孤軍?”
“額將軍所言極是!”盧三好趕忙送上一句恭維話。
他見額楚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定了一些,正準備告辭離開,外頭突然有個額楚的戈什哈前來稟報:“將軍,孝陵衛大營的王參將差人送來稟帖。”
“什麼?”額楚一愣,“王參將?王化行?他不剛剛才跟著盧知府回來嗎?怎麼就給本官上稟帖了?”
這個王化行是多隆的人,他是康熙九年的武進士,被當時外放兩江的多隆看上,委任為督標參將。前一陣子盧三好辦團練,需要幾個懂軍務的,於是多隆就把王化行給了盧三好。
另外,江蘇巡撫瑪祜也推薦了個左元陽.就是上回在蘇州抓“朱三太子”立功的那個左元陽,當了個團練營副將。
這次輔佐盧三好一起出徵的就是這個王化行,而左元陽則率領兩千“新兵”留守孝陵衛大營。
現在盧三好和王化行才回江寧,這王化行就向江寧將軍上稟帖.難道是要打盧三好的小報告?這有點壞規矩啊!
盧三好也挺知趣的,馬上對額楚道:“將軍,卑職衙門裡一定積了許多公務,先告辭了。”
“不必,不必。”額楚擺擺手,然後對那個戈什哈說,“把稟帖拿來我看看。”
“嗻。”
那個戈什哈馬上拎起袍子一路小跑到了額楚跟前,行了個打千禮,然後將稟帖遞上。額楚拿起稟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就臉色大變,還驚呼了起來:“竟有這等事體?”
這一驚一乍的,可把盧三好給嚇著了.他還以為是自己幹得什麼背叛大清的事兒被人揭發了,但還是故作鎮定,只是望著額楚。
而額楚也恰好將目光盧三好,四目相視,差一點就擦出火花了,這是額楚用有點哭笑不得地口氣對盧三好說:“三好,孝陵衛大營中出現了朱元璋顯靈的謠言!”
“誰?誰顯靈?”盧三好也是驚詫莫名。
“朱元璋就是那個明太祖!”
“他,他為什麼要顯靈呢?”盧三好問。
“這,這我哪兒知道?”額楚順口一答,突然又發現不對,“不對,不是朱元璋顯靈.是有人在妖言惑眾!”
“妖言惑眾”盧三好大驚,“在,在孝陵衛團練大營?”他也緊張起來,馬上向額楚抱了下拳,“將軍,下官得去瞧瞧,可不能讓妖言蠱惑人心!”
說完,他也不等額楚回答,就一瘸一拐地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額楚叫住了他:“本官也去!來人呢,馬上調集五百旗兵再拉上兩門紅衣炮,六門子母炮,本官要去孝陵衛!”
“嗻!”
底下一群戈什哈都大聲應道。
這個明太祖顯靈的事兒不僅蹊蹺,而且有點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