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川將紫檀托盤上的天青色壺殤輕輕取下,放在四足炕桌之上,便恭敬地離席退下。
從始至終一直面帶笑容的姜帛瑜,起身請二人入座,又將那白衣黑巾青年引薦給二人,這才坐回到自己淺褐色的四出頭官帽椅之上。
葉晨楓方才知曉,那面色冷峻的青年,竟然是天雲學員自發組建的一個叫地魁門的組織首領。
此人名為杜峰,早年本是器閣的學員,後來實力精進後便去小須彌山的第二層,創辦了地魁門,實力亦是達到了天王階別。
對於這位青年的身份,姬紫月並不感到驚訝,顯然是早有耳聞。
一番客套話後,姜帛瑜連忙拎起壺殤,微微傾斜間,便有一注清酒入杯。
他端起酒杯,緩緩遞給葉晨楓,一舉一行皆有大家風範。
輕輕接過酒杯,葉晨楓並未直接將其飲入腹中,而是略有遲疑地看了杯中美酒一眼。
見狀,姜帛瑜哈哈一笑,便又倒了一杯酒,就勢一飲而盡,隨後將杯中白底亮給葉晨楓一看,示意酒中五毒,而後作揖道:“這杯酒,姜某敬小兄弟寬宏大度,願你能不計前嫌,和孟大川化干戈為玉帛。”
葉晨楓雖心中仍有疑慮,但還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過場走了一番。
姜帛瑜暢然一笑,又遞給姬紫月一杯酒後,便再自飲一杯,含笑道:“這一杯,姜某再敬紫月能賞臉赴宴,不落姜某顏面。”
姬紫月冷哼一聲,輕掩容顏,緩緩便將杯中酒飲盡,頓時粉腮中便浮現一抹酡紅,比起杯中酒更要醉人三分。
不曾想,平日裡如此大大咧咧的她,真到了正式的酒宴場合,竟也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姜帛瑜滿意地輕輕頷首,嘴角的笑容真誠而平易近人。
隨後,氛圍有些冷淡的酒宴就這般順勢進行下去。
酒席宴間,姜帛瑜有意無意地打探了一下赴宴二人的關係。
然而不待葉晨楓作何解釋,姬紫月直接搶著回答說葉晨楓是他新收的小弟,隨後更是揚起粉拳,做出一副威脅的狀貌。
此等護犢子的舉動,沒有一絲壓迫感不說,甚至還有幾分可愛之感。
葉晨楓頭顙之上已然爬上了幾道黑線了,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姬紫月還渾然不知。
姜帛瑜臉上笑容不變,連連稱自己和葉晨楓皆為器閣學員,真早算起來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今後只會互幫互助,不可能手足相殘的。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杜峰突然停箸,而後緩緩開口道:“晨楓兄弟如此年歲便有此等實力,當真是年少有為。只是不知晨楓兄弟可曾聽聞我派‘地魁三鬼’之名頭?”
姜帛瑜知道好戲要上場了,好整以暇地轉頭看向葉晨楓。
姬紫月心中咯噔一聲,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了,當下也只能看向葉晨楓,美眸中隱隱有霞光閃爍,彷彿在暗暗傳遞著什麼隱晦資訊。
葉晨楓將三人的臉上的細微變化都盡收眼底,當即面色不變,緩緩開口道:“在下久聞貴派威名,只是卻未曾知曉貴派有地魁三鬼的存在。”
杜峰眸子中有冷光一閃,不鹹不淡地說道:“我派的地魁三鬼,近日亦是來到了焱晶礦脈採掘礦石。
據傳,我派三人被孟監工安排進入的礦區,和後來晨楓兄弟進入的礦區一般無二。
只是今日只有晨楓兄弟安然無恙地出來了,我派三人卻蹤影盡失,晨楓兄弟又該作何解釋?”
葉晨楓故作驚訝狀:“還有此等怪異之事?恕在下眼拙,實在是未曾在礦區內發現除在下之外的旁人存在。”
杜峰冷哼一聲,眸子中已然一片陰寒:“事實在此,任你如何費心狡辯,也只是枉然!孟監工,此時不出來,更待何時?”
說完,退下去的孟大川便又快步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遞來一本暗黃色的冊子,諂媚一笑,極盡討好之色。
“杜門主,這是在下記錄進出採礦學員的名冊,上面詳細記載了近期所有學員選擇的礦區,以及他們繳納的焱晶礦石的數量,請杜門主過目。”
杜峰輕嗯一聲,便將遞過來的暗黃色名冊接過,輕輕展開,赫然看到近日選擇十五號礦區的,除了葉晨楓,還有地魁三鬼。
他當即冷冷一笑,將手中名冊扔給葉晨楓:“你還有何辯解的餘地?”
隨手接過名冊,也無需確認,葉晨楓只是淡淡一笑:“閣下看來對於在下還是存有懷疑。
只是閣下可曾想過,貴派的地魁三鬼即便真如名冊上記錄這般,被孟監工安排進入十五號礦區,也並不能完全確定他三人就進入了十五號礦區。
畢竟,世人皆知焱晶礦脈的礦區,存在著很大的油水。學員只要隨便花點焱晶礦石,便可進入前九號礦區,名冊上亦可做些手腳。
這樣說來,名冊上記載的諸多事項,倒是要再三考證一番才是。
而且,礦區內並無堅守人員。貴派三人雖被安排到十五號礦區,但若他們不去前九號礦區,而是去任意一個後六號礦區,也無人知曉。
故而,又怎能完全確定他們一定進入了十五號礦區呢?不知孟監工,認為在下所言有理否?”
說完,葉晨楓便轉過身,微微一笑,緩緩看向於旁側站立的孟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