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楚雲凌,在佛門聖地以巫蠱之術詛咒帝皇!並且虐打自己的親弟!
訊息很快傳遍了金光寺,蓋因國師毫不掩飾的暴怒和金光寺空明大師絲毫沒打算替人遮掩,寺內聆聽佛偈的、跟著抄寫經文的、閒逛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淮南王被國師找到時,被打得起不得身,那張驚為天人的臉更是紅腫一片——嘶!
見過淮南王的大臣心中都油然而生惋惜。
而訊息第一時間傳到錦文帝耳中後,反而沒人敢談論了。陛下寵愛的皇子,詛咒皇帝,更別說前段時間皇帝確實生了大病,若不是淮南王恰好也碰到了同樣的病還意外獲得瞭解救之法,說不定已經……
所以說父子連心呢?也許遠赴淮南的九殿下便是陛下的福星,而留在長安的太子是個災星呢!
顯然錦文帝也有這個想法,面對惶恐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暴躁的二兒子,心中又驚又怒,失望透頂。
失望的視線是楚雲凌情緒的激化劑,但任他再囂張,也無法在錦文帝面前再口出狂言。他用哽咽的聲音向錦文帝求饒,說自己是被女人迷暈了頭,才會做出這種違背本性的事情。從小就最得父皇喜愛的他,又怎麼會詛咒父皇呢?
“是啊,怎麼會呢。”錦文帝神色難辨,“你怎麼會以為,當一個皇帝,只需要依靠母家的世家大臣呢?”
楚雲凌一愣,怔怔抬頭看錦文帝。
錦文帝說的沒錯,他就是這麼想的。如今朝堂之上,王家派系幾乎一手遮天,即便是楚雲蕭近日跳得高,楚雲凌也不覺得趙家能給他什麼助力,能威脅到自己。
他與王家,是相輔相成的。
“帝王之道,何來相輔相成。”錦文帝面無表情。
身為帝王,他不會承認自己錯了,但放任兒子與外家親近,穩固他的位置,可能確實是他做錯了。
“無論是世家、兄弟、妻族,你可以使用,可以依靠,但他們只能是工具。而你是使用他們的人,是掌控者,等待鳥盡弓藏。”
“青出於藍?”他說,“看來,在你眼中朕才是絆腳石。”
不、不是的!
楚雲凌狹長的眸驚駭地大睜,錦文帝卻不再和他多說,讓人將他拖下去,至此再不看他一眼。
楚雲凌雙目無神,終於從長久的矇昧中驚醒。
錦文二十一年,前太子楚雲凌以巫蠱之術詛咒帝皇,東宮僕從盡皆處死,有所勾連之人亦是寧殺錯不放過。然錦文帝顧念父子親情,並未處死前太子,只遣其入陵守墓,不得擅離。
“可對楚雲凌來說,讓他獨自守在陵墓中,永生不得離開比死還難受。”
“怎會是獨自?王皇后不是也在嗎。”國師眼睫低垂,清清冷冷,手上卻捧著藥碗一勺一勺給楚雲歌喂藥,一旁的衛淑如坐針氈。
楚雲歌喝了口藥,苦成包子臉。
“……所以我都是外傷,為什麼也要喝藥?”
“養骨。”
白皙纖細的小腿上裹著紗布,少年人訕訕。她也沒想到楚雲凌造成的都是皮外傷,反倒是摔下陷坑時的腳傷嚴重起來,御醫說是傷了骨頭,得好好養。
於是楚雲歌過上了躺在榻上,去哪都不方便的日子。
連楚雲凌的訊息都是傅衍之見她可憐,過來一一和她細說的。
系統:“那是看你可憐嗎?是看你討喜。”
楚雲歌嘟嘟囔囔:“什麼討喜不討喜,果然智慧系統的語文不怎麼樣。”
系統納悶,那是什麼呀。
眼前的少年明顯在走神,應當是在和那神使說話。傅衍之手中動作不停,又餵過去一口苦澀的藥湯,對那看不見的神使很是寬容。
畢竟他是循著古里古怪的聲音救下的楚雲歌,直到回了宮,楚雲凌被帶走,他也住進淮南王府守著他的小殿下,他依舊會後怕如果那日遲了該怎麼辦。
國師驚魂未定,視線一刻也不想離開,甚至沐浴時也在她院外守著。讓楚雲歌恍恍惚惚以為自己時日無多,還拉著御醫問了好一會。
“恐怕過段時間,朝堂之上又是一陣動盪了。”傅衍之輕聲說。
楚雲歌點點頭:“楚雲凌沒了希望,父皇不會讓王家的勢力繼續做大,否則就不是為未來的皇帝籌備力量和支援,而是想要顛覆自己的位置了。”
傅衍之:“陛下不殺楚雲凌,也是如此。”
不是因為父子情,也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王家如果陡然失去了希望,可能會魚死網破。而王皇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還留著這個名頭,人卻已經去陪兒子守墓,在後宮的勢力也悄然拔除。
東宮徹底空出來這一天,傅衍之似乎看到長安城氣運變幻有如風起雲湧,一向偷懶的楚雲連都被督促好好為錦文帝分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