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剛剛燒開的火鍋,淮南將士警覺起身列隊,將楚雲歌等人護在身後。
但霧色中城門湧出的衙役卻像是源源不斷。
等他們走近了楚雲歌才看清,衙役身後是拿著武器的平民。
在不甚寂靜的夜裡,這些平民偶爾咳嗽起來就停不下來,明顯是染了疫病的病人!
藥童和隨行的大夫也看到了,有些騷動。
楚雲歌揣著手站在姬元良身後,視線從最後的病人挪到最前頭寬袍大袖的男子身上。
姬元良上前幾步,示意他們止步,中氣十足:“天色已晚,閣下有什麼事就這麼說!再靠近我將認為你有攻擊意圖!”
楚雲歌:“……”
有點子二十一世紀的味道了。姬元良,你到底跟孟嘗學了什麼?
寬袍男子聞言停住了腳步,卻不是聽從。
他轉身面對衙役身後的病人,振臂高呼:“你們看到了吧?不是我不讓你們治病!淮南王就在這一行人中,卻不讓他們進城為你們治病,而是想要以你們要挾太子殿下!”
“如此不顧兄弟之情的人,又怎會顧及你們這些平民百姓呢?!”
他神情激憤,頗具煽動性,此話一出病人都握緊了手中武器。
楚雲歌這邊姬元良衛淑已經神色一緊。
對面明確指出了楚雲歌在這裡,還煽動百姓。如果場面混亂起來,淮南軍固然不會害怕兩百多普通農人,但他們顧慮對手是百姓不會下死手,很容易在混亂中傷到殿下!
“閣下這是什麼話?”李聖狩臉含怒意,“且不說我們都是誰,今日方才抵達鄨縣,難不成連在城外紮營休息都需要和全城的人彙報一聲?”
男子一甩大袖:“讓淮南王來與我說話。你們都聽命於他,我倒是要問問他為什麼要在這荒郊野嶺紮營而不入城!”
“就是!為什麼不入城?是不是不想讓給我們藥方?!”
“救救我們吧!我阿爹阿孃都撐不住了——”
“神醫!別聽淮南王的了!”
李聖狩等人臉色黑沉,衛淑擔憂地看向楚雲歌。
楚雲歌倒是沒有料到太子手下還是有幾個聰明人的,只是這種聰明令人不快。
眼看最後一絲彩霞消失,周圍視線已經模糊,楚雲歌讓幾個淮南軍去點燃火把。
她在火光中不急不緩地走到姬元良前面,明顯是為首的位置。
暖黃色的火光下,那張雅緻而充滿悲天憫人之意的臉上尚未擦去的灰塵道道清晰可見。
一下子從不染塵埃的皇親貴胄變成了隔壁家長得特好看的泥猴。
喊打喊殺的病人聲音忽然就弱了下去。
楚雲歌視線卻沒有落在寬袍男子身上,而是對百姓輕聲道:“諸位認為我帶著神醫穿行數百里,到此是為了要挾我的親哥哥嗎?”
減弱的呼喊聲中,她的聲音清晰可見。
最前頭的病人忽然有些羞愧,不敢和她說話。但後頭有嘀咕聲傳出:“如果不是,難道是專程為了我們這些賤民嗎?”
楚雲歌鳳眸微眯:“賤民?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那個聲音激烈起來:“你們這些世家貴族皇親國戚!不就是這麼認為的嗎!否則怎麼救了故且蘭縣令的孫子,卻不救故且蘭的平民百姓!”
楚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