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殊途同歸,本質上並無差別,可聽起來卻著實順耳了許多。
“嗯,這還像句人話!”
“那就是可以了?”沈志曄喜形於色。
不想,趙國硯搖了搖頭,卻道:“不行,我沒法替東家做主,你可以先把那天的經過告訴我,至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回頭我再替你轉達,現在只能這樣,你接不接受?”
“這……”
“少爺,你說你是冒著風險來的,那你也不希望我把咱倆見面這事兒,給抖落出去吧?”
沈志曄頓時驚慌失措。
歸根結底,他還是嫩了點。
趙國硯三言兩語間,陳明利害,主動權便隨之落在了江家手中。
“那我還是先說了吧!”沈志曄又朝前院瞄了一眼,隨即指了指貂籠說,“你在這蹲著,我告訴你那天的情況!”
“什麼,我還得蹲著?”
趙國硯低下頭,恰好跟一隻紫貂四目相對。
紫貂歪了下腦袋,忽然轉過身,“嗖”地一下溜走了,沒跑出多遠,又停下來回身張望,黑豆似的眼睛裡滿是困惑。
“有這個必要麼?”趙國硯問。
“當然有必要!”沈志曄立馬爭辯,“這事兒說來話長,萬一半道被人撞見了,怎麼辦?”
趙國硯無可奈何,只好捏著鼻子,在貂籠和後牆的間隙裡蹲了下來。
沈志曄則是裝模作樣,一邊俯身檢視貂籠裡的情形,一邊小聲唸叨著當日遭遇鬍匪的經過。
…………
原來,沈家店位於老爺嶺山區,地方偏遠,訊息閉塞,凡是關於時局的訊息,只有去趟附近的縣城,才能有所耳聞。
綏芬河山林游擊隊造反叛亂這件事,沈志曄起初根本就不知道,倘若知道,自然不會偏偏挑這種時候押運送貨。
當天,沈志曄在聯莊會武裝隊的護送下,正朝著距離沈家店最近的火車站行進。
直至離火車站不足二里地的時候,才聽見過往的行人說,前面正鬧兵災,勸他們趕緊調頭回去。
彼時彼刻,沿東西走向的鐵路幹線卻已經被叛軍佔領,正在四處搜掠糧草補給。
然而,沈家幾輛車馬,滿載糧食皮貨,又連續趕了兩天路程,早已疲憊不堪,這時節調頭要跑,談何容易?
果不其然,眾人沒走出多遠,就被一支上百人的馬隊當場截停。
叛軍首領是個大高個兒,下馬便道:“‘討奉軍’奉命徵調糧草,馬車、東西留下,我不為難你們,趕緊滾蛋!”
沈志曄雖說不至於視財如命,可幾大車的貨物,眼瞅著要丟,哪有不心疼的道理,當下便也微縮著嘗試據理力爭。
“軍爺,這些都是陳米,不是啥好東西,您通融通融,再說現在還沒到交糧的時候呀!”
“去你媽的!”叛軍首領甩手就是一記耳光,“讓你交糧就交糧,窮對付什麼?這仗是給你們老百姓打的,弟兄們在前線出生入死,吃你點兒糧食咋了,婆婆媽媽的,再跟老子磨牙,信不信現在就把你斃了!”
沈家常年在這條線上來往,過去也曾在途中遭遇鬍匪,但自從買了江家的保險,路上便沒再出過岔子。
危難關頭,沈志曄上前給叛軍首領遞了支菸,笑呵呵地說:“軍爺,有話好商量。我這批貨,投了江家的保險,奉天江家,您聽說過沒?”
別說,這叛軍首領對江家還當真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