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赤雲山,名符其實,”墨白極目遠眺,一覽眾山小,不由嘆道,“此山乃是天地靈脈,靈氣逼人。若在此處修行,可得事半功倍之奇效。”
“難怪赤雲樓的符隸法術那麼厲害,原來是仗著天時地利之和。”小竹恍然大悟道,一邊四處張望。
只見山巔之上,坐落著幾座飛簷樓宇,雕樑畫棟,琉璃溢彩,於彤雲中時隱時現,有若天宮。
畢飛拖著跛腿,急匆匆地往那通向山巔的石階走去,可沒走兩步,便見那“魂引之術”的炎蝶,撲扇火焰雙翅,在他眼前左右搖擺了兩下,而後竟是飛往相反方向。四人再不耽擱,跟隨紅蝶穿梭於林間,也不知走了多久,卻見炎蝶飛至一棵老樹前,盤桓飛旋。
那老樟樹約莫有上百年的歷史,需要兩人合抱才能環住。可這赤雲山乃天地靈脈,喬木大都長得又粗又壯,高聳入雲,這棵老樹在鬱鬱蔥蔥的樹海之中,也算不得特別出眾,只是被蟲蟻蛀空了一個樹洞,與周遭樹木略有不同。
只見那焰蝶環繞著老樹,幽幽地盤旋了兩圈,忽火光一閃,竟然是鑽入了樹洞裡。小竹微訝,正待上前查探,忽被歸海鳴伸手攔住。後者默然不語,反手從背上取下蟠龍槍,單臂一沉,幽垠闇火驟然躥升,猶如幽藍蛟龍盤旋於槍上。
“破!”
隨著歸海鳴沉聲唸誦,那幽龍如離弦之箭,直撞老樹。只聽“轟”地一聲,那老樹周遭數丈,皆被燒成焦炭,露出一個地下的空洞來。洞壁上貼著數張符咒,張開一道星陣,隱隱閃現紫光。
“封魂符?”畢飛一眼就認出了那符咒,面色更是訝異,“這符咒貼在這裡,顯是防止魂魄逃出洞外的。可是我在赤雲樓二十多年,從未聽師尊說過,本派有什麼封印魂魄的密道啊。”
“多說無益,一探便知。”歸海鳴冷聲道。
“小蛇哥哥,小心有埋……”一個“伏”字還未說出口,就見歸海鳴已縱身躍入洞內。小竹一手扶額,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跟上。
看著小輩們魚貫跳下洞窟,墨白右手摸了摸下巴,苦笑道:“一個是冷臉少言重情重義,做事倒是夠爽快,可惜仗著一身功夫,妄自尊大。一個是多嘴多禮,重情念舊,書是沒少讀,可惜濫好心了些……還真是麻煩的選擇啊。”
一邊嘀咕著,墨白一邊唸了個“馳風訣”,由清風所託,衣不沾塵,落至洞底。
只見洞窟內狹窄異常,只容一人透過,地上碎石雜亂,石筍豎立,石壁上粗糙斑駁,石塊凹凸不平,好似這洞穴是天然形成。然而,當四人行了數丈之遠,地面卻漸漸平整起來,而那石壁也越來越光滑。又走了數尺,四壁竟是用青石鋪得規規整整,好似一個墓道般。
在這陰森幽暗的甬道中,萬籟俱寂,四人只能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洞窟蜿蜒向下,彷彿是隔離了明世與幽界一般,越是向前,便越覺得周身陰冷。歸海鳴手持銀槍走在最前,以自己高瘦的身軀擋下一切妖魔鬼影。之後便是小竹,她緊跟在歸海鳴身後,掌心向上,在掌中蘊出低階的離火之法,照亮了暗道中的通路。再次是畢飛,墨白則負責殿後。
火光輕曳,將四人的身影投映在牆壁上,拉出斜長的暗影,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更令眾人驚異的是,那石壁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畢飛凝神去看,越看越覺驚奇:“這咒文前所未聞,並非是我赤雲樓所傳授的符咒。”
“此乃‘煉魂滅咒’。”
四字一出,眾人皆停下步子。小竹睜大了眼,駭然道:“師父師父,你所說的‘煉魂滅咒’,難不成就是那上古邪法?”
墨白無聲頷首。畢飛卻是不明就裡,疑道:“什麼上古邪法,我從未聽說過。”
“我從師父的藏書中曾經看見過,”小竹解釋道,“所謂‘煉魂滅咒’,是取十萬生靈之魂魄,將之困於血陣之中,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煉成天下最為可怖的武器‘煉魂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傳說上古時期,炎黃二帝與蚩尤大戰,蚩尤曾試圖煉製煉魂玉,以此擊殺黃帝。可由於此法太過複雜,蚩尤終究功虧一簣。否則,這神州歷史,或許便將改寫了。”
“世上竟有此等兇惡的邪法?”畢飛大驚。
“不錯。你該領教過千嬰血的厲害罷,那千嬰血的煉製,不過是這‘煉魂滅咒’邪法中的毛皮,已具有毀靈封神的效用,”墨白輕嘆一聲,道:“未想到在這赤雲山內,竟有人在炮製此等上古邪法。”
“這……這不可能……”畢飛惶然道,“赤雲樓一貫講的是正氣義理,斷不會炮製這等邪物!煉魂滅咒出現在此,一定另有緣由!”
說罷,畢飛搶出一步,越過歸海鳴,同時他招出一張熾火符,點燃於指尖,一路快步疾行,探究暗道內幕。忽然,他身子一怔,竟是愣在那裡。
歸海鳴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是頓住了腳步。他身後的小竹腳步未停,一下子撞在他堅硬的後背上,忙一手揉著鼻樑,一邊探頭去看:
“小蛇哥哥,怎麼了?”
“別看。”
歸海鳴沉聲道,同時伸出大掌,遮住了小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