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杜蘭要掐死吳香芹,顧佑安心裡真為吳香芹捏了一把冷汗,剛才她說的那番話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他身子往前一傾,剛要上前阻攔,顧爺爺那猶如洪鐘的聲音赫然響起:“杜蘭,手下留情!”
杜蘭猛地扭過頭看去,她恍惚了一下,眼前的顧老爺子與往常不一樣,渾身充滿了令人肅畏的氣場,可想而知,顧老爺子在前些年是何等威風。
顧老爺子步履倉忙地走上前來,語重心長的對杜蘭道:“孩子,你先放下手來,這件事我們再商量!”
杜蘭嘴唇緊緊抿了抿,本來也是嚇唬吳香芹的,順著顧老爺子她便收手了。
“既然爺爺為她求情,那我便當成瘋婦的胡言亂語吧。不過爺爺,咱們的黃豆田遭災嚴重,我可要追究到底。”
顧老爺子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即轉頭盯著吳香芹,臉色惱怒道:“侄媳啊,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和佑安有成見,對杜蘭也視為眼中釘。你一心想把我們攆出去,大伯我心裡清楚。上次你帶村裡人去敗壞杜蘭名聲,杜蘭行的正,坐得端,沒被你鑽空子,你心裡不服氣。可你不能說她是鬼怪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混話,你公婆不教訓你,我這個當大伯的便越權訓斥你幾句,希望你改過自新,以後不要再跟我們過不去了,否則......”顧老爺子瞧了杜蘭一眼,接著道:“杜蘭的性子你們也清楚,萬一動了真格,說什麼都晚了。”
最後一句話算敲山震虎,顧志平和徐翠娥的身子都不由地為之一震,兩人當即對視一眼。
顧志平不知道這事是他閨女所為,徐翠娥只記得女兒臨走前說過要報復杜蘭的話,可具體是不是她做的,徐翠娥也不確定,她可不情願認這個栽。
她在杜蘭面前軟弱,可在顧佑安和顧老爺子面前強橫慣了,只是出於本能,她就對顧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大伯,你這話不對,她跑到我家,無憑無據說田裡是被我家閨女禍害的,還動手打我,難道你們是想屈打成招不成?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告訴你們,想讓我賠償門都沒有!你們趕緊從我家出去!”
杜蘭眉毛一挑,看向顧老爺子:“爺爺,您瞧見了吧?這種潑婦哪裡值得您為她求情,也罷,我們回去吧,明天咱們山窪村就要傳出門風敗壞的大訊息了,咱們回家喝著茶水看熱鬧。”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顧志平驚慌大喊:“慢著,慢著,我們賠償。”
杜蘭咧嘴一笑,回過頭去得意地瞅著顧志平:“家裡還是有明白人,黃豆產量低,按理說一畝黃豆等於二畝玉米。看在爺爺的面子上,我不提換你二畝玉米收成,但至少要給我一畝五分地,少一顆籽都不行!”
顧志平猶豫一下,最終心痛地一咬牙,道:“好,就換一畝五。”
“當家的,你答應了?”徐翠娥頓時紅了眼眶,他們一家六口子一共就五畝地,這一下少了三成,等於要她半條命啊。
顧志平也搭理她,憤憤然地轉身回了屋子,杜蘭見狀,狠狠瞪了徐翠娥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顧佑安扶著顧老爺子也跟了出去,不等出院子門,身後便傳來徐翠娥傷心欲絕的嚎啕聲。
回到家裡,杜蘭心裡的氣正兒八經的消了,顧佑安進屋時,正看到杜蘭得意的笑臉,他走上前,輕聲道:“娘子,咱用這種手段逼她承認,可有些不仁義。”
杜蘭斜他一眼:“仁義?對付這種奸佞小人,我杜蘭用得著光明磊落嗎?依著你的仁義,咱們這輩子都別想討回公道。”
“對,娘子是我顧佑安的福氣,往後我只跟著娘子沾光了。”說著,衝她咧嘴一笑。
杜蘭正端起茶杯,心忽然被撞了一下似的,極不自然地抿了一小口茶水,“那是,我旺夫,誰娶誰享福。”
她的神情一絲不落落入顧佑安眼中,他臉上的笑意更盛了,“既然如此,不如娘子恩賜我更深厚的福澤吧!”
“嗯?”杜蘭一怔,更深厚的福澤?只見顧佑安笑得意味深長,忽然回過神來,他指的不是那個意思吧。
“呵呵,你過獎了,我沒那麼大本事。”訕訕的笑著,杜蘭端起茶杯咕咚一口將茶水一仰而盡,隨後逃也似的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