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諦聽只是長嘆了口氣。
而又過數日,皇帝果然昭告天下,乃自白於天下,討伐李翟,攻其為兵賊,道賊,李翟則仍舊是悶不做聲地瘋狂破廟滅佛,這天下的氣運逐漸瘋狂,卻在這一件件事情的累加之下,逐漸分流,隱隱化作了兩股磅礴之氣,一者佛,一者道,彼此爭鋒。
世家大族依附於佛,兵家戰將百姓依附於道。
如陰陽輪轉。
如萬物蒼茫!
彼此爭鬥煊赫衝撞,後世的史家們無數次地覆盤這一次的爭鬥,都發現這個時候,是這位威武王登上歷史至高舞臺最好的機會,這個時候,有敵人,有從屬,是大勢所趨,是民心所向,無可匹敵的兵鋒以保國安民的最高階別大義為驅使,甚至於有城中士兵百姓的投誠。
裹挾著如此的大勢,如同洪流一般地前行,終將踏足在歷史的最高峰。
但是這位名動天下的威武王卻勒住了那霸道的兵鋒,沒有選擇以鐵騎踏破九州,而是選擇了和人皇進行直接的談判,有人懊悔遺憾,認為這是改變人族未來進展的一個節點,無數野心家嘆息這位名將愚蠢的抉擇;
卻也有人認為,兵家的目標不是為了爭奪天下,而是為了護國安民。
最傑出的軍事家無不追求著不戰而勝,維繫著國家的生力,威武王並非是如同其父兄一般的野心家,那是自古以來排名前十的兵家大家,而之所以不是前三,是因為他不願意用蒼生之血,鑄造自己的榮光和勝利。
他求的,是人間之大勝。
“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
“與其如此,不做英雄便是了。”
三日談判之後,佛道各出三人,以論法,論道。
加上李翟和李暉揹負的氣運爭鬥,來做出勝負,以此來避免過多的死傷,兩位君主按著劍,坐到了彼此對面的位置上,人間的氣運,佛道的氣運,如同沖天而起的亢龍,長吟動天,裹挾著蒼生,也裹挾著佛道兩脈的千年香火,以一種特殊的方法,開始碰撞在一起。
“此番論法,則陛下必勝之。”
老僧雙手合十地對那皇帝開口:“彼之最強,不過是呂洞賓,而陛下麾下,當有諸佛法脈一十六位大菩薩,如一十六名真君,論法上下,呂洞賓區區一地仙,如何能夠是吾等之對手呢?”
李暉按著劍,道:“但是,是約定好了,人間的佛道雙方爭鬥。”
“諸位來此,不是壞了規矩嗎?”
老僧注視著這個皇帝。
看著他臉上的掙扎。
心中在嘆息著。
何其虛偽的帝王啊!
他明明一切都知道,明明也希望靠著這十六位大菩薩的援助,鬥敗道門,哪怕是違背了約定,卻也執意如此,但是他偏偏還要別人勸說他如此。
就好像做出這個抉擇,是在諸佛蠱惑之下。
而後稍微推諉一番便是順勢下來,如此便可以欺騙自己的良心,得以一夜安眠。
僧人溫和道:“這是為了天下計,百姓會感謝陛下的。”
“受國之垢,是為天下主,您是為了他們而揹負了罪孽啊。”
“這也是大功德。”
李暉按著劍,閉了閉眼,不知道幾分真實幾分虛假,慨嘆道:“我們這一家,註定了要血肉相殘嗎?”
“那麼,就交給諸佛了。”
是日,曾為真君巔峰,卻因情劫而墜入地仙層次的呂純陽,最終走上了自己這遊歷凡間最大也是最後的一步,在這一日前,早已經有兩名信使,一個來自於秦王,一個來自於李翟,朝著一處山脈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