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冷久做了個夢。
一條不寬不窄的河,水流不急不慢。
青草香撲鼻,蘇冷久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岸邊,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坐在這。
兩岸開滿了紫雲般的曼珠沙華。彼岸人影重重,此岸只她孤身一人。
突然,有個人在對岸向這裡招手。
孃親在對她淺淺的笑著,紅唇鮮豔,面色慘白如紙。
蘇冷久一下子被驚醒,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
然後便是桌椅嘩啦傾倒的聲音。
“死小孩!”段輕眉反射性地彈跳起來,像只蜘蛛掛在牆上,嘴裡還叼著半片桂花糕。“你詐屍呢!”
蘇冷久一時半會沒從夢裡回過神來,有些惘然,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段輕眉。
段輕眉動了動喉嚨,指著蘇冷久,眼神裡帶著些恐懼,“你你你,你的眼睛怎麼變紅了?”
蘇冷久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醒了,自顧自走到梳妝檯前,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便不說話了。
“小孩,你是不是使了什麼戲法,扮鬼嚇唬我呢!”段輕眉氣勢全無,聲音還高了幾個音。
蘇冷久垂下眼說,“若我的確是鬼呢。”
段輕眉強裝鎮定,四肢依舊緊緊抓著牆壁,“是鬼我也不怕!”
蘇冷久莞爾。原來天不怕地不怕,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段輕眉,怕鬼。
她抬頭看向段輕眉,狐媚般的的眼眸流轉,纖長的睫毛微抬,如黑蝶撲朔。猩紅的瞳孔彷彿能將人的魂魄勾進去。
段輕眉嚇得奪門而出,又猛地將門關上。深藍色的披風被門夾住了,也沒拿走。
窗外,月亮澄黃溫柔,不見星辰。十五又到了。
蘇冷久收拾好自己的小行囊斜跨在身上,開啟門,將段輕眉的披風撿了起來,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桌上。
出金醉樓的時候,葉老闆高舉著一個小手帕揮著,露著半條潔白的藕臂,盈盈一指,“段公子往那兒走了。”
蘇冷久道,“與我無關。告辭。”
葉不顏遮面一笑,“那蘇公子,後會有期。”
一路上蘇冷久都在強撐。多日未進食,身體已經被虛耗空了,而今個兒恰好又是十五。
不知不覺間,蘇冷久眼前出現一條小路。路邊的木牌上刻著“李村”二字。
一路看過去,每家每戶都燈火通明,倒也是個富足的小村子。路盡頭那座破廟卻冷清的很,格格不入。
走著走著,玉米地裡逐漸傳來小孩子的聲音。
“阿清,你看今天的月亮,像不像王婆家的玉米餅?”一個小女孩說。
“阿姐,別看月亮了成不,咱不是要等爹回來嗎?一會兒要是看漏了,我們不是白在這吹冷風了。”
蘇冷久看了一眼,原來是兩個頭上扎著小角辮的兒童。
那姐姐一把將弟弟推到地上,小手叉腰,“所以我不是叫你看著爹嗎?你管我那麼多幹嘛?”
一絲血腥味散發在空中。
“嗚嗚嗚,我的手被石頭劃破了......”阿清哭了起來。
下一秒,小男孩便被蘇冷久舉在空中,兩顆鋒利的獠牙眼看就要戳破小男孩細嫩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