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父親為何沒在賭檔上了,一股悲憤的怒火從心中升騰起來。
母親看到他,欣喜的表情一閃而過,說:“澤寬,你先等等再進屋。”
澤寬放下行李走過來,拿起水瓢,將水奮力的甩到牆上,母親不敢出聲,默默地用掃帚洗涮著。
好不容易將牆壁上看得見的汙穢洗涮乾淨,母子倆都累得滿頭大汗,但因為他們家是泥磚瓦房,糞水滲透到泥磚裡,洗得再幹淨還是有一股屎尿味。
澤寬一聲不響的拿了行李進屋,屋裡正間是廳和他父母的臥室,隔間是廚房和他睡覺的床。他爺爺則住他們房子旁邊和柴草屋連一起的磚瓦小屋。
正間和廚房的屋頂都被人砸出了洞,悽黃的夕陽光從破洞投進來照在他床邊黝黑的牆壁上,他怒火攻心,將行李狠狠地砸到牆壁上。
半夜裡醒來,下起了大雪,他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屋頂的破洞飄落下來。
然後,便聽見母親隱隱約約的哭聲,母親哭了半晚,他流著淚聽了半晚。
第二天一早,他只給自己留下300塊,將打工一年的積蓄全部交給母親,說:“媽,你看這些錢夠不夠。”
母親說:“應該夠了,先還了催得最急的、、、澤寬,對不起、、、”
澤寬說:“媽,對不起這個家的不是你。”他轉身走出了屋子,他不想再對著母親流淚。
大年夜的團年飯,只有他和母親還有爺爺,年邁的爺爺身體大不如前,身體更瘦,背更駝,家裡去年就將牛賣了。
這個年,澤寬過得特別鬱悶特別孤獨,他孤身一人走到村後的山上,他真的後悔回來。
大年初四那天早上,他父親回來了,拿著白酒瓶,喝得醉醺醺的走進廚房,揭鍋翻蓋的找吃的,一邊罵罵咧咧:“什麼破家,連口吃的都沒有,人都死那去了。”
澤寬當時還在床上躺著,從床上跳下來,衝上前一手奪了他手中的酒瓶。
父親怒道:“臭小子,你想幹什麼!”伸手來搶,但因為醉得腳步不穩,一個踉蹌摔進柴草堆裡。
澤寬用力將酒瓶甩到牆上摔得粉碎。
父親從柴草堆裡爬起來,怒吼:“你這畜生造反了,我剁了你!”抓起來案板上的菜刀,就要往澤寬身上砍。
母親這時聽到聲音衝進來,看到這情形,哭著驚呼:“不要啊——”
澤寬沒有躲閃,昂起頭等著父親的刀。
父親的刀落下一半就停住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澤寬雙眼血紅,對著父親吼:“砍啊!你砍死我啊!”
父親拿刀的手在發抖。
澤寬流著淚,激動的說:“妹妹是因為我而死的,你恨不得死的是我,那你現在就砍死我,我們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