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身親王朝服的親王朱存極和一干宗室被帶到城頭,郡王有兩個,奉國將軍和輔國將軍有十幾個,餘的都尉則更多。
他們因為是自行開啟秦王府向闖營投降的,所以按宋獻策的吩咐,老營沒有捆綁。
進來以後,宗室們都趕緊趨前向李自成跪下磕頭,朱存極為表自己親王的身份,爭先磕磕巴巴的道:
“罪王朱存極向大…大王,不,大…大元帥恭請鈞…鈞安!”
李自成近一年來都被人稱作大元帥或闖王,心中已經以真龍天子自居,很久沒有聽到關於“流賊”二字的罵名,現在忽然從孔貞一個太監嘴裡罵出來,頓時有一股被侮辱的怒火從心中升起。
不過當頭領這麼久,還是培養出了一些涵養,他並沒有馬上發作,只是靜靜等著看孔貞的臉色。
“你一直以來效忠的皇族宗室此時就跪在我面前,你還在愚忠個什麼?”
“朱存極,我問你,我是賊麼?”說著,李自成滿是殺意的眼神看向了朱存極。
為了活命,朱存極忙道:“不,您…您是大元帥。”
“殿下!”孔貞聞言,怒目斥道:“請殿下自重!眼前的這些,可都是和我們大明作對的流賊呀!!”
朱存極上來之後,是直衝著站在中間的李自成走去的,但根本不敢直視,早先聽聞闖營對宗室的處置,更是緊張的要命。
這時他忽然聽見孔貞的聲音,馬上指著他罵道:“都、都是你這個監軍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
然後他對李自成俯首道:“小王知…知道大元帥天兵不可抗,為全城千萬百姓身、身家性命著想,想要儘早獻城投降。”
“可他和那個王…王世寵就是不答應,還管小王索要助戰餉銀,他們非要以卵擊石,置闔城百姓生死於不顧。務請大元帥對他嚴…嚴懲不貸!”
這朱存極說話間,磕磕巴巴的樣子,話雖聽著悅耳,但李自成卻很厭煩他這個極力討好的模樣。
“孔貞,你都聽到了嗎?”李自成冷笑一聲,朝他問道。
“皇上,奴婢沒想到大明宗室居然會出這種敗類,奴婢替皇上為列祖列宗一哭!”孔貞伏地痛哭不止。
李自成臉色霎時寒了下去,“你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我最後問你一句,降是不降!”
“咱家不管什麼黑道白道,我只知道一句話,漢賊不兩立!”孔貞轉身對李自成怒目而視,旋即看向朱存極,痛罵道:
“大明宗室出了你這樣的敗類,咱家真是為守城那兩萬將士感到可惜,王總鎮,你死的不值呀!!”
聽了這話,李自成半晌沒有吭聲,兩旁老營都見到他臉上的肌肉一抖。
須臾,李自成眼中射出一股寒光,冷冷地道:“孔貞,聽說王世寵被劉總哨砍死後,你在城上痛哭?好,現在我成全你,讓你去和他做個伴!”
言畢,李自成將佩刀一抖,喝道:“來人,將孔貞押縛城內人丁密集之處,亂刀砍死!”
孔貞哈哈大笑,被幾名老營快步押走,觀看了整個過程的劉宗敏卻上前兩步,朝朱存極戲謔地道:
“秦王,俺聽說你是上任秦王的庶三子?”
“是…總哨問這個做什麼…”朱存極畏畏縮縮的回話,一顆心吊了起來。
“那我可記起來了,那把大哥弄得焦頭爛額的南陽王朱由樺好像也是福王的庶三子,都是庶三子出身,可你們兩個怎麼一丁點兒都不像呢?”
朱存極沒回答上來,過後想要說些什麼,卻見李自成厭惡的一擺手,道:
“朱存極,你們秦王幾代宗室,都在陝西橫行霸道,魚肉百姓,無惡不作,本當予以嚴懲,姑念你尚識時務,知道棄暗投明,現在我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