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話的工夫,杜幽蘭已經走到那戶人家門口,輕敲木門。
那對情侶見狀連忙找地方躲藏,我原地沒動,這個距離,依靠蟲毒賦予的強大視力,即便是黑夜,也能夠看清杜幽蘭那邊發生了些什麼。
大概等了半分鐘左右,門被開啟,門內閃爍著微弱的燭火光亮,開門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農婦,確如這對情侶所言,對方神情冷淡。剛見杜幽蘭時,也隱約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些怒意的存在,然而那怒意卻是一閃而逝,下一刻,農婦突然露出笑容,且看上去親切自然。我雖然聽不太清楚,但從嘴型張合的頻率來判斷,二人應該正在交流。
片刻後,農婦關門,關門前似乎還在勸說著些什麼,但卻被杜幽蘭擺手拒絕。
“搞定了?”看著面帶冷淡微笑走回來的杜幽蘭,我問:“你還會越南語?”
“我會的東西,多著呢。”
“你們都聊了些什麼?”相比杜幽蘭精通的各種技能,我現在更加好奇她與農婦的交流。
“這裡的人其實不壞,只是少見外來者,所以不願輕易放下戒心。”說到這,杜幽蘭目光轉向一旁樹叢,“嗯,也許你們來時帶上點小禮物,效果會好上許多。”
“那拿著農具追趕我們又是怎麼回事?”男人一邊回應,一邊狼狽的爬出樹叢,又伸手去拉身後的女友。
“那不是為了傷害你們。”杜幽蘭回應道:“那只是在提醒你們,繼續走,會發生危險。但可惜,三天前你們逃的太快,他們沒辦法阻止。”
這倒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情。
“可,可那也怪不得我們啊,再好的話拿著刀說,都說不清楚的吧?”女孩也非常無辜。
但說道勸阻,我倒是更好奇那個勸阻的理由。於是問杜幽蘭,“看來那老頭在這倒是出名,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倒是挺奇怪的。”說到這,杜幽蘭的眼神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因為某件事而困惑,這種表情倒是很少出現在她的臉上。
“奇怪?說說他的故事。”
“應該是大概四十年前,或者更久,村中鬧瘟疫,死了很多人,這老頭病重卻未死,本以為他命好,結果命雖然留住了,但卻成了個瘋瘋癲癲的傻子。”
“這很奇怪?”
“奇怪。”
“你還沒說完。”
杜幽蘭點頭,繼續說道:“奇怪就奇怪在,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與這裡的大多數人一樣,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這村子,更不是中國人,可是……他竟然會說漢語。
但這村子中的人,倒是不太在意這件事,多了一種語言,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但與那老頭有關的怪事,卻也不止於此。自他病好,外來遊客,或村中本地人,常有失蹤,而關於失蹤者可以查到的線索中,大多數最後接觸到的人,都是他。最初他確實被調查過,然而沒有任何線索,村子裡的人也對他用過私刑,將其打個半死,可無論多重的傷,只要過了三天,便會恢復。”
“不管什麼傷勢,三天就會恢復?你說的是……”
杜幽蘭點頭,“據說,之前村子裡有幾個瘋狂的人,將那老頭燒死了。不過還是三天後,他再次出現。”
“那燒死他的人呢?”
“你說呢?”杜幽蘭伸手指了一個方向,“自此之後,村中人都將他視為惡鬼,逐漸搬離那老頭茅草屋的附近。可惜他們的世界就這麼大,所以他們的遠離惡鬼,也就只隔了半個村子。”
房屋逐漸稀疏的方向,便是通往村坡下茅草屋的路線。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在杜幽蘭的帶領下,我們距離那間茅草屋越來越近。
在聽完杜幽蘭的敘述後,我對這老頭的興趣就更濃了。雖然說,如果村中人所言是真實的,那麼他或許不是遊輪上那個男孩的祖父。但即便如此,我也絕不相信左元會平白無故到這種地方。先前我還在疑惑,在聽到這樣的傳說後,我徹底確定了,這老頭的秘密,很可能就是左元來這裡的理由。說真的,我對左元沒什麼興趣,但他身邊的男孩,對我卻很重要。
但就在我們不斷靠近那間茅草屋的過程中,我逐漸發現了一絲特殊的氣味。
那是自從與靜夜分別後,很久沒有聞到過的味道。
蟲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