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先絕了我的活路的,既然你在深宮中還念著他,那便讓他徹徹底底的消失。”他眼底通紅,“那咱們便一起下陰司地獄罷。”
絳墨只看見桓蘅的嘴唇在翕動著,但耳中嗡嗡作響,竟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待轉頭茫然的看向周圍人的時候,卻見到了鄭薔那帶著嘲弄的笑,還有公卿大臣們探究的目光。
此時卻見那石棺已經被蓋好了,十幾個身材魁梧的侍衛抬著那石棺槨進了陵寢之中。絳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
“心很疼罷?但卻不及朕的萬分之一。”桓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難以掩蓋的痛楚,“一切都結束了。”
而此時,卻見那些抬棺之人已經出來了,那陵寢的入口處,只有嗚嗚的風聲。
桓蘅看著絳墨慘白的臉,然後揮了揮手,“放。”
絳墨渾身都在顫抖,那雙眸子裡卻是無盡的惶恐和絕望,但她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向桓蘅求情,因為她知道,桓蘅今日是不會放過阿怏的。
很快便有人過去解那銅鎖,旋即那如臂膀粗細的鐵鏈落下,發出淒厲的聲音。
一根,一根,又是一根。
很快就是最後的一根了,那人已經從木匣子裡將那銅鑰匙拿了出來。
絳墨剎那間屏住呼吸,然後飛快的從自己的髮鬢間拔下一根簪子來,衝著桓蘅的手腕便紮了過去。
她幾乎聽見了那鋒利的釵尖穿透他骨肉的聲音,剎那間他的臉疼的幾乎扭曲了,終於還是放開了她的肩膀。
旁邊的內侍瞧得清楚,厲聲喊道,“護駕,快護駕……”
剎那間幾十個侍衛跑了過來,而絳墨卻丟下手裡的釵子,只奔著那陵寢的石門而去。
眾人知曉她的身份,卻見她行刺聖上,卻也不敢拿刀殺她,竟讓她從人群中鑽了出去。
而此時那鐵鏈已經剩下了最後一條了,哪裡支撐得住數萬斤的石門,只“咔吱咔吱”的發出刺耳的聲音,好似隨時都會斷裂。
桓蘅用手捂著自己的傷口,那鮮紅的血淅淅瀝瀝的從他的指縫間滑落。
“抓住她,給朕抓住她。”桓蘅的怒喝聲極大,連山中的鳥獸也被驚起。
然而絳墨如同那一尾敏捷的魚,鑽進了那陵寢之中。而她頭頂上的石門搖搖欲墜,眾人嚇的渾身的冷汗。
桓蘅雙目欲裂,一把將自己身前的內侍推開,只奔著那石門而去。
眾人頓時變了臉色,那僅剩的一根鐵鏈哪裡支撐的住,若此時進去不被砸成肉泥,便被徹徹底底地的關在裡面,成為陪葬之人了。
眾人只得將桓蘅抱住,“皇上,您不能去啊,您得為這江山社稷想想啊。”
桓蘅見那石門就快要落下來了,剎那間已經變了臉色,伸腳狠狠的往周遭的人身上踹去,“滾,都給朕滾,還不進去將她給朕拉出來,她這輩子只能給朕陪葬。”
眾人皆知倘若現在進去,哪裡還有生路,只怕這輩子也要呆在裡面了,雖桓蘅發了話,誰也不敢進去。
那鄭薔就站在他的身邊,見他幾乎要衝出去了,從身後便將他抱住,她的手臂死死的環住她的腰,只哭道,“難道皇上為了她連命也不要了嗎?是她自己選了桓怏,皇上為何不成全他們,如今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了您的半分餘地了。”
桓蘅勃然大怒,只猛地一掙,鄭薔整個人竟已經跌了出去,而他們的身後便是漢白玉的臺階,卻見她幾百個順著臺階滾落了下去。
剎那間那鳳冠落地,頭髮披散開來,堂堂的國母,竟這般的狼狽。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陣轟隆聲,那石門猛地落地,砸下來的時候,已經是驚天地了,連整座山也震了一震。
眾人見狀,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忙將桓蘅放開。
此時已經正午,刺目的陽光照在他的一身龍袍上,那八爪金龍吞雲吐霧,竟是那般的刺目,而他頭上的玉冕也簌簌的響著,一聲一聲的,清脆而呦蕭瑟。
原來今日竟是他與她的生離死別,原來她寧願死在那森森的皇陵之中,也不願成為他的貴妃,享盡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