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朝何漫舟的腦海裡鑽,她的思緒也隨之飄得很遠。
那個年紀尚輕的女孩見證了神祗降世,親眼看到了神女的毀天滅地,眼睜睜看著銳利的長矛刺穿了同伴們年輕而美好的身體,漫天的黃沙都充斥著刺鼻的血腥氣。
因為大祭司的偏差,降世的神祗帶來了滅世的災難。當年的樓蘭古國被大祭司欺騙,世人的貪慾與過剩的好奇心牽扯出而滅頂的災難,直到最後整個國家都消亡在黃沙之中,只留下了無數晦暗不明的謎團。
當那個女孩遭遇了這些之後,她會怎麼辦呢?
作為樓蘭的小公主,她有著最尊貴的血脈和與生俱來的責任,也有著不可抗拒是使命。所以在遭遇了不可想象的災厄之後,最為唯一的倖存者,她是會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選擇報復,還是無所適從地與自己的國度一同,成為那段慘烈歷史的犧牲品呢......
冥冥之中,何漫舟總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
不然為什麼她會看到那個小公主,甚至會因為她最後悽然的目光而覺得心臟收縮一般地疼了一下,隔著數千年的時光和虛虛實實的夢境,都可以感受到她當時的絕望和無助。
再往深處想,那個女孩子的身上也充滿了謎團。
就比如在神女和她的軍隊踐踏著無辜者的生命降世的時候,為什麼唯獨剩下了這個小姑娘,再比如通天塔是那些聖女們日以繼夜的虔心祈福和忠誠祈禱而開啟的通道,可是怎麼何盛和何漫舟卻是毫不費力地就尋找到,甚至有種說不出的指引感呢?
即便是何漫舟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窺見了些許線索。
問題的指向保不齊就與何家有關係。
眼見著何漫舟好半天不說話,那張漂亮的小臉遍佈的焦慮,微微皺起的眉頭像是在跟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情死磕,以至於抿成一線的臉頰旁還浮現著一對可愛的小酒窩。
白亦從抬起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劉海,低沉著聲線開口。
“想什麼呢,嚇傻了?”
這樣有些親暱的動作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力,很快讓何漫舟從漫長的糾結之中回神過來。
在經歷了方才有些唐突的真情流露之後,何漫舟是真的很擔心白亦從覺得不舒服,從而影響到兩個人艱難攀升的好感進度條。可是由於眼下場合太過公事公辦,在巨大的壓力面前,她連自己到底怎麼回事都想不明白,當然也就沒空去過分深究那些私人情感了。
所以對於白老闆對她的態度之類的問題就被擱置了。
但是現如今白亦從這麼熟稔地動作著實讓何漫舟愣了一下。
他不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劉海,但是卻在何大小姐的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何漫舟心說,這是什麼情況,到底是我腦子不轉了,還是白亦從的腦子不轉了,或者是這個世界都已經徹底瘋了,誰來救救我啊。我都把話說到那個程度了,哪怕白亦從再怎麼是個木頭人,總不能還看不出來我對他是什麼意思吧。
可要是看出來了,這會兒不跟我保持距離,也沒有跟我明確關係,還像之前那麼不聲不響地照看人,又是什麼意思啊。要不是知道白老闆絕對不是那種養魚的人,沒有玩曖昧的心情,也不至於玩花花公子那一套打發時間,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遊進哥哥的魚塘了。
可是正因為物件是白亦從,是這個連一點笑意和零星溫柔都極為稀罕的男人,何漫舟沒有產生這樣的懷疑,反而更為覺得動心。畢竟面對一塊冰山難得一見的溫柔,但凡是個正常人類都會多想。
按照白亦從的性格,如果沒有感覺,他一定十分乾脆地拒絕,所以現在的局面四捨五入都快當成預設了啊。
對上白亦從那雙深邃而漂亮的眼眸,何漫舟只覺得自己全部的小心思都變得無從遁形。她很想跟白亦從確認一些什麼,可是剛剛才莽了一次,就是借她幾個膽子這會兒也不敢莽第二次了,於是她斟酌著語氣,過了好半天只擠出了一句。
“才......才沒有呢,著什麼急啊,我等著你回答問題的時候催過你嗎,這麼左一句右一句的催,當我是計算機啊,這不是得回憶嗎。”
“回憶還帶走神的?”白亦從毫不留情地說道,“我倒是開眼了,原來回憶噩夢還會臉紅?”
“喂,飯不要瞎吃話不要亂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臉紅了,這是燭火照的好嗎,這麼幽暗不明的燭火,是會反光的好吧。“何漫舟嘴角一撇,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駁的話張嘴就來了,“而且,你當做夢都是可以存檔的,跟小霸王學習機一樣,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哪裡不會點哪裡,你一問我就能立刻想得起來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得好好想想嗎。”
“沒關係,你慢慢想。”白亦從看破不說破。
“那......那當然了。”何漫舟嘀咕一句。
她心說,我可不得慢慢想,我還得仔細合計合計,能不能告訴你呢。
影影綽綽的燭火映著陰森的古廟,何漫舟的心間思緒萬千。
雖然這樣的聯想過於腦洞大開,幾乎成為了近乎於荒謬的猜測,可這真的不是何大小姐戲多,或者平日裡科幻電影穿越看的太多,遇到點什麼事都想往自己的身上聯絡。而是這其中的巧合實在是太多,多到不能僅僅把這些當成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