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白老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話都快讓他聊死了,何大小姐陷入了沉默。不過她實在是不死心,緩了緩還想在垂死掙扎一下子,於是她努力組織語言,又再繼續問了下去。
“那......你知道什麼線索嗎?”
可是冷場王白老闆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白亦從半揚著眉梢,清冷的目光中幾乎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
“沒有線索。”
何漫舟:“.......”
行吧,是我敗了。
白亦從的回答太過言簡意賅,已經到了聞者接不下去,見者尷尬萬分的程度,要不是何漫舟知道他沒必要故意隱瞞,一定會以為這是冷暴力想讓她退場了。
簡短的幾句對話之後,又是漫長的沉默。何漫舟心說,自己今天起了個大早,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受著委屈還得鬥智鬥勇,才終於見到了白老闆本尊,合著這不代表著關卡通關,僅僅只是挑戰的開始,而且還有持續蔓延的趨勢。
跟白亦從獨處一室所帶來的緊張感,對於她來說幾乎是根深蒂固的。
這不僅僅是對於新晉合作伙伴的考量與觀察,也不是在沒辦法確定對方的真實目的之前,出於自我保護的多加留意,而是對於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本能的抗拒。
可是與抗拒成正比的,卻是走投無路而生出的信任感。
何漫舟不得不承認,現如今的情況擺在這裡,在瞬息萬變的時局之下,除了白亦從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選擇去信任誰了。
地下室十分安靜,久不見陽光的淡淡黴味充斥在空氣中,混雜著不知名的某種香料味道,一絲一縷地鑽入鼻息之中。雖然辨別不出香味的種類,不過同為古物修復與保養的高手,何漫舟知道這是用來防止書畫不被蟲蛀的薰香。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穿堂的風聲之中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
白亦從神色淡漠地看著桌上的兩幅古畫,他的眉梢不經意地皺著,表情顯得有些嚴肅,像是在盡力回想些什麼似的,可是旁人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著些什麼。
而何漫舟的目光卻是越過兩幅古畫,盡數落在了白亦從的身上。
與上次會客廳的第一次交鋒不同,大抵是身份有了些許變化,她終於有機會仔仔細細地觀察白亦從。男人稜角分明的五官帶著銳利,淡色的唇.瓣抿成一線,襯衫釦子留了上邊兩個沒有扣上,可以看到微微揚起的下頜還有性.感的頸線和喉結。
這個男人神秘是真的神秘,不過,皮囊真是沒得挑剔。
何漫舟沉默了幾秒,如實想。
雖然知道有些事現在問或許不是時候,過於心急只會讓她和白亦從之間才建立的合作關係多出裂痕。可是事關老何,何漫舟沒有太多的耐心,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白亦從,我也不問你那些有的沒的了,這麼著吧,我倆都坦誠一點,你有什麼想問我的,我儘量都告訴你。”短暫的遲疑之後,何漫舟斟酌著語氣,開口說道,“所以,作為交換,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麼會找到我父親?”
這次白亦從沒有迴避問題,而是微微側過了頭,對上何漫舟的目光。
“想聽實話?”
“不然呢,我還跟你玩你猜我猜大家猜嗎?”何漫舟小聲嘟囔了一句,“白老闆,你就行行好給我個痛快話吧,我們合作也合了,畫我也給你帶來了,既然目的都是一致的,就別搞那些彎彎繞繞的了,我看著心累。”
對此,白亦從宛如沒有聽出女孩子隱.晦的不滿,淡淡地說道。
“我不記得了。”
“什麼?”何漫舟極為驚訝地看了白亦從一眼,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在此之前她預想過很多回答,卻沒想到白亦從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一時之間,她被氣得有點想笑,不知道該感慨,還是該對白亦從拒絕配合的態度犯愁。只覺得這個人真有意思,哪怕是搪塞人也找合適一點的藉口吧,一句不記得了是在忽悠誰呢,難不成以為這是在拍韓劇,他還自編自導自演上了啊?
對上女孩子狐疑的目光,白亦從難得拿出幾分耐心,繼續說了下去。
“你父親失蹤的那次考察我的確在場,我們在山洞發生了意外,之後我流落到一處漁村,醒來已經不記得那些事情了。我試著調查過,可惜無疾而終。直到上個月我又夢到那個山洞,才算重新找到線索,確定了救我的人就是你的父親。”
“是我爸救了你?”
何漫舟回想著白亦從和董楠最近幾次對她的態度,可算咂摸出來些許端倪來。
合著原來這背後真是白亦從欠著債,還是天大的人情債啊。
“那......你說的山洞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或者說,還不確人。不過,我會查清楚的。”白亦從的聲音平淡,語氣卻很是篤定,“這些事關白家家事,必須要查,至於我欠你父親的人情,也理應給你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