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晚很安靜,除了時不時便會響起的蟲鳴外,便在沒有任何聲音了,或許是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連珠山的夜晚,很明亮,天空之上,所有的陰雲消散一空,無數的繁星璀璨無比,那輪宛如玉盤的明月,高高的懸掛在夜空中,成為照亮山間的唯一那道光亮。
林修緣獨自一人,坐在山神廟外的門檻上,他靜靜地看著月亮,默默出神,久久不語,徐遠遊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右手還是提著他拿隨時都未曾落下的酒葫蘆。
他並未多言,而是坐在了林修緣的身旁,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天上的月亮,隨後自顧自的灌了一口酒,輕聲道: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林修緣早已經習慣了這位飄逸瀟灑的道士的奇怪行徑,譬如明明是道士,卻酷愛喝酒,明明是道門一脈,卻有著儒家才有的才情。
他沒有這麼多的詩情畫意,有的只是那一縷揮之不去的淡淡惆悵,所以,面對徐遠遊的話,他並未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見林修緣沒有反應,徐遠遊只是微笑道:
“可想喝酒了?”
林修緣皺了皺眉,似是有些猶豫,最後卻又點了點頭,徐遠遊將酒壺遞給他,林修緣接過後,毫不猶豫的大灌了一口,卻險些嗆了出來,這傢伙酒壺中的酒,的確有些烈。
徐遠遊哈哈笑道:
“少年郎會喝酒了,也知愁滋味了。”
林修緣不解道:
“你想說什麼?”
徐遠遊輕聲道:
“你坐在這裡,並沒有修煉,是因為心有所思,思有所念,既然有了思念的人,自然也有了愁滋味。”
林修緣默然不語,徐遠遊卻並未要放過他,而是追問道:
“你在思念誰?”
林修緣想了想後,還未開口,徐遠遊便打斷道:
“打住啊,你師傅也好,你父母也好,這些老調常談的話,就不要說了,除此之外,還有別人嗎?”
林修緣證了證,然後下意識的將手放在胸前,就在那裡,放著一個人在他臨行前贈與的東西,這麼多日來,一直被他貼身存放,從未有片刻離身。
他微微苦笑,多少有些失落,不由聲音低沉道:
“有是有的,但她卻未必思念我。”
徐遠遊卻翻了個白眼道:
“那又如何?”
林修緣有些愕然的看向他,徐遠遊卻沒好氣道:
“你思念人家,就一定要人家思念你,哪來的狗屁道理。”
徐遠遊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對林修緣痛斥道:
“你要記住,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就該有自己的思想,你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你的事情,不關乎別人什麼事,至於她要不要喜歡你,或者是否需要你,也只是她的事情,同樣與你無關。你可明白?”
林修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心中的那份失落卻好了很多,林修緣突然看向身後的山神廟,疑惑道:
“我曾經看過一本山水雜文,其中有過講述,山神廟本身應該是鎮守此處山脈的山神供奉所在,有山神廟之地,必然有山神存在,可這裡我卻感受不到半點靈氣,而且如此破敗,是何故?”
徐遠遊隨意瞥了一眼,緩緩道:
“所謂山神,本就是那些生前立過大功德的人或者山間精怪殘留下的魂魄,受到功德庇護,不必遭受六道輪迴之苦,可以藉助山神水澤之地的靈氣修築自己的供奉金身,從而讓魂魄有所歸依,當然,想要凝練金身,修成正果,自然需要不斷累積功德,造福凡間百姓,積攢香火之力,這才有山神廟,與水神廟以及諸多神廟由來。要知道,凝練金身,若是最終可以金身成型,魂魄歸一,成就地仙之境,那便是真的一步登天,脫離苦海了。”
徐遠遊看著身後的山神廟,繼續說道:
“但是,世間山脈之多,何其廣泛,但是蘊含天地靈氣,滋生精怪,需要建造山神廟來鎮壓守護的,卻並不算很多,所以,很多山水之地的廟宇建造,幾乎都是早有定數,而決定者,便是四脈的至尊者們。嚴格來說,四脈分工各有不同,管理山神土地,水澤精怪,正是我道門的範疇。”
“這座連珠山,曾經便是需要鎮守的仙山之一,故而才會有山神廟存在,但是,這座廟宇在數百年前,卻因為一些事情,受到了牽連,故而才會敗落,不僅如此,就連這座仙山也因此凋零。”
林修緣多少有些好奇道:
“什麼事情,竟然會牽連到一座仙山破滅?”
徐遠遊略微有些猶豫,看著林修緣,遲疑了一瞬後,還是說道:
“牽連之事,事關武修一脈。”
林修緣心中微微一沉,沒有說話,徐遠遊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