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緣不解其意,但還是認真看了看,然後點頭道:
“很壯觀,比我和師傅以前看到過的任何城市都要壯觀。”
李密則是輕笑道:
“如此壯觀的京都城,已經有三百年了。”
林修緣愣了片刻,隨即有些明白了李密的意思,九州看似平靜,但在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後,其實並不安寧,天道氣運不暢,四脈紛爭不斷,山間林野之中更是精怪迭生,魑魅橫行,再加上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魔宗,到處尋釁挑事,如今山上仙人與山下凡俗混跡一處,更是讓這場混亂變得更加不堪,再這樣的情況下,一座如此繁華的都城,為何可以三百年來氣象不變。
答案只有一個,此處並非只有凡俗軍伍鎮守城都,還有不為人知的山上仙人鎮守人間,保全京都百姓太平無憂。
林修緣微微皺眉,看向老人道:
“不可出手?”
李密笑道:
“鎮南王世子可以,武修林修緣則不行。”
林修緣想了想,這才說道:
“若是對方先招惹的我呢?”
李密看了少年一眼,不緊不慢道:
“山下有山下的規矩,山上有山上的規矩,若是每個人處理山下事,都用了山上的手段,這天下豈不大亂。”
林修緣懂了,也明白這位老先生生更半夜來到這裡的目的,多半是擔心自己做了那些違反規矩之事,遭來不必要的橫禍,這才前來提點,立刻抱拳躬身道:
“多謝李老特來告知。”
李密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扶起他道:
“從你師傅算起,我也算是你半個師叔,別的忙幫不上什麼,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順道提醒你一句,不管是那座皇宮大院,還是你那位二伯府中,山上之人,可算不得少,你小子還是好自為之。”
林修緣再次抱拳行禮,李密轉身就要離去,林修緣卻突然猶豫道:
“敢問李老,您是...何時來的?”
李密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點了他一下道:
“虧你小子能忍到此刻才問。”
隨即他笑眯眯的看著林修緣,帶著一絲玩味的語氣道:
“大概是在某個小傢伙偷偷摸摸的看著字帖抹眼淚的時候就到了,看他哭的起勁,倒也沒好意思打擾。”
林修緣的臉皮瞬間紅了起來,有些支支吾吾的沒能說出話來,李密卻一揮袖袍道:
“行了,老頭子先前都在看風景,哪來的閒工夫看你小子哭!”
林修緣反倒是更加尷尬了,李密看著林修緣的樣子,突然有些感慨,望著天上明月,悠悠嘆道:
“你師傅這傢伙,樣樣都比別人強,但其他方面多少都還有可以追趕的機會,唯獨這收徒的眼光一事,一萬個李密也趕不上啊!”
李密走了,林修緣經過和李密的一番交談,倒也從先前失落的心情中走了出來,他最後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露出一抹堅定的眼神,轉身下山去了。
這一夜,林修緣罕見的沒有修行,而是回到自己久違的臥房,好好的睡了一覺,夢中,見到了離開的師傅,見到了回來的父母,似乎一切又都變得美好起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當林修緣安然自得的做著美夢的時候,卻有人一夜未眠。
內城南街的盡頭,同樣最為靠近皇城的一座規模大小僅次於鎮南王府的奢華庭院,便是皇室宗親中的另一位恭親王的府邸。
在庭院深處的一間奢華房間內,一位身形高大,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蟒紋王袍,雙手負背,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臥床之上那個陷入昏迷的年輕人。
在床邊,還有一位揹著醫囊的御醫,正在給年輕人把脈望診,許久之後,御醫放下年輕人的手臂,走到中年男子身邊,躬身行禮道:
“王爺,世子殿下的傷勢雖重,但並不致命,只是殿下體弱虛乏,所以受傷後,引發了些許病症,開幾服藥,修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
恭親王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
“既然如此,有勞御醫了。”
御醫再次行了一禮後,便轉身離開了,恭親王盯著床上,整個頭上都纏繞著紗布,依舊昏睡的兒子,負在背後的雙手突然攥成了拳頭,眼中的寒意不斷湧出,咬牙切齒道:
“好一個鎮南王世子,消失了十年,回來便給本王這麼大的驚喜,三弟啊,你藏得可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