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似是有些感懷,畢竟此事說起來,也算是他們儒修一脈的洗不清的黑歷史,如今擾亂九州四海,禍亂天下的魔宗,乃是由他們儒家先賢創立出現,讓儒修一脈背了數千年的黑鍋。
他沉默了片刻後,收斂情緒,繼續說道:
“故而,魔宗之人,所學駁雜,四脈修士皆有在內,這些人都是叛出了四脈之人,雖然有修行四脈功法,卻並非是同道中人。”
林修緣深深皺眉,這件事情,他倒是第一次聽說,怪不得先前對方三人所修各不相同,卻能聯手一戰,原來如此。
只是林修緣的心中還有諸多疑惑,不禁問道:
“若如老先生所言,魔宗之人也並非是壞人,只是理念不同,不該被如此針對才是。”
李密看著林修緣,微笑著點了點頭,眼前少年的心思純粹,聽聞此類訊息,卻並未因門派有別,理念之差,便有牴觸之情,反而更為通透,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輕輕拍了拍林修緣的肩膀,輕聲道:
“你說的很對,若真的只是理念衝突,四脈的尊者都是何等人物,豈會心思如此狹隘,要與他為難,其實,在最開始的那場衝突後,這位先賢帶著追隨之人離去,創立宗門,廣招四脈之人,並未受到任何阻攔,甚至四脈尊者曾親自下令,不予攔截,放任去留。這也是魔宗能夠真正成立一脈而起的最大原因。
不過一開始的魔宗還能與四脈和平共處,互不干涉,但是到了後來,卻漸漸變得奇怪起來,魔宗之人不知為何,開始敵視四脈所屬,甚至多有衝突,要是如此,倒也罷了,最終導致事情變成眼前這般,卻是因為千年前發生的那場驚天陰謀。”
說到這裡,李密下意識的瞥了林修緣一眼,這才略顯低沉道:
“千年前,魔宗之人用極其險惡的陰謀手段,在武修尊者踏出關鍵一步的重要時刻,突然大舉偷襲武塔,導致中原天地一戰破碎,九州接連開始崩塌,最終,武修尊者為了不讓九州大地受到牽連,不惜兵解,以他一身修為融入天地之中,方才化解了那次九州之危,而至此,武修一脈,再無尊者。也正是因此一戰,魔宗所作所為被四脈所不容,成為了眾矢之的。至於再往後,所謂的魔宗,更多都是那些心術不正,想要走捷徑的叛逆修行之人,背棄師門,轉投而至的,這些人,修行邪惡法門,傷天害理,無惡不作。自然是人人討打。”
林修緣險些長大了嘴巴,眼神中滿是震驚之色,他從師傅那裡很早的時候,就聽過武修因為尊者逝,而逐漸沒落的情況,卻並不知道,他們的尊者,竟然是因為魔宗而亡,一時間,他的心中雜亂,久久不能平靜。
聽完老人所說的一切,他不僅沉默下來,原來武修和魔宗之間會有這麼大的恩怨,而且,自己作為武修一脈,那麼這份恩怨,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魔宗,原來都是魔宗所為,怪不得那位王霸聽到自己說同為武修時,會有那種如同看傻子般的不屑之色,自己還真是可笑,竟然將他們當成了一脈同伴。
李密似乎看出了林修緣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
“不要多想,這些事情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老事了,和你倒也沒太大關係,年輕人不要給自己過多的壓力。要知道,武修之事,可並非是你一人之事,乃是整個武修,甚至是四脈之事,怎麼著也輪不到你這個小娃娃來抗,你只需要腳踏實地,走好自己的每一步便是了。”
林修緣抬眼看了看老人,看到是笑眯眯的和藹臉龐,雜亂的心境不知為何又平靜下來,認真的點了點頭,李密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想通,而並非靠他人講解。
李密說完一切,指了指地上的魔宗堂主屍體,說道:
“現在此間事情已完,這具陽身,便交給你處理了,至於那兩個被你重傷的小傢伙,也都交給你了,處理好了,來馬車找我們。”
林修緣遲疑了一下,一旁的長陽公主道:
“這次可是李老親自邀請,你不會連他老人家的面子,都不想給吧。”
林修緣苦笑一聲,他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他之所以不想去馬車,更多的是不想跟自己這位堂姐在一起,深怕被對方看出來什麼,但人家已經把話給說死了,林修緣自然也不好在反駁,只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李密和長陽公主走了,而先前還在和禁軍交手的黑衣人也早都在那位堂主逃走的時候,便四散潰敗而逃,此刻馬車跟前,只剩下那些傷亡不小的禁軍在清理戰場。
林修緣看了看眼前的這具‘屍體’,眼神複雜,沉默了片刻後,還是在一旁的土地上,用拳頭砸出一個大坑來,然後將屍體抱起,放入坑中,輕聲道:
“你我兩脈的確是生死大敵,可那些都是身前事,不管你的陰魂去了那裡,我權當你死了,既然死了,那便塵歸塵,土歸土,就此掩埋,不立新墳,一切便算揭過。”
說完之後,他不在看‘屍體’一眼,揮手之下,四周的泥土翻湧而下,瞬間將大坑填平,緊接著,林修緣則是一步來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霸身旁,而在他身旁不遠處,那名同樣如同爛泥一般的青年劍修,也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