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了頭,張副統領後面的話就順了很多。
“太后娘娘說了,她是在您登上帝位之後才發現不妥的。當年,太后歷經三天兩夜生下的九皇子腳底有一枚紅痣,可您卻沒有。太后娘娘查問了不少宮廷老人,才知曉,原來……”
聽著張副統領將某個風姿綽約的奶孃私通侍衛、秘密產子後還玩了一出掉包計的故事娓娓道來,止薇只覺得荒唐無比。
“既然張副統領拿著太后編的話本故事,哄騙底下人揭竿起、義,朕尋思著,也該給你們一個解釋才是。”
他揚眉一笑,很乾脆地說:“朕確實不是太后親子……”
這句話可謂是石破天驚,不只是止薇、絳雪震驚不已,就連黑衣人一方都頗為觸動。
張副統領喃喃著重新舉起了雪亮的刀鋒,“果然!既如此,您就別怪我們無情了!皇家血脈不容褻瀆,兄弟們——”
“不過,朕也確實是先帝的至親血脈。”霍衍之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
氣氛再次陷入凝滯。
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有種“夢裡不知身是客”的迷茫感。
絳雪也被搞糊塗了。
太后說陛下是小宮女和侍衛私通生下的孩子,可陛下又說自己是先帝之子,卻不是太后之子,那他的生母到底是誰?
只有止薇圓睜雙眼,似乎從並不遙遠的記憶中猜出了一絲端倪。
如果陛下所說不假,那太后的苦心籌謀、偏心對待就有了解釋,那個所謂宮女侍衛私通的說法多半也是純屬子虛烏有……
“該不會,陛下的生母真是個小宮女,只是被太后殺母奪子吧?”止薇心中一驚,卻很快記起,當時的賀德妃已經有了個兒子,應該不至於鋌而走險幹出這種事情吧?
眾人皆一頭霧水,霍衍之卻沒了繼續解釋的打算。
張副統領的臉色幾乎要比面巾更黑沉。
太后確實許諾了他高、官厚祿,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跨過心中最後那道底線,天地人君師,謀朝篡位這種事不僅要抄家滅祖,還要遭到天罰的!
若不是有著“混淆皇室血脈”這個理由,再加上,那個離奇的故事還牽扯到他的上司兼對手李統領,只怕他真不一定能下這個決心!
他隱隱覺著,霍衍之的說法似乎比太后的更可信。
畢竟,宮裡規矩森嚴,一個乳孃想要瞞著所有人生下孩子,又玩一出掉包計,一直到長大成人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那也太離奇了些!
可,張副統領還不想放棄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
萬一陛下是騙他的呢?
萬一陛下並沒有什麼後手呢?
萬一太后和安王此刻已經把持了京城呢?
都說富貴險中求,張副統領現在就怕自己一念之差,放過霍衍之,讓他回到京城翻盤,那先前的大好局勢可就毀於一旦了!
可若是不放,萬一陛下真安排了後手,就等著他們回京城自投羅網……
現在投降還能為家人討個平安,自己逃走也可保得一時平安。
等回了京城再投降,到時候,抄家滅族估計是躲不過的了!
霍衍之斜睨過來,冰冷的眼神似乎瞬間穿透了黑色面巾,看清了他究竟在猶豫什麼。
“既然張副統領還沒想好,不妨再多考慮片刻。只有一件事,你們身上可帶有金瘡藥?若是沒有,方才跟著朕的幾個侍衛應該有,你們可去他們,他們身上找尋。”
提及那幾個殉職的侍衛,霍衍之語氣低沉,很快恢復如常。
“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朕可不能保證,一定罪不及你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