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薇哦了一聲,“既然才人對現狀很滿足,又何必對著窗外那棵美人蕉淚灑衣襟說心事呢?”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眼神一刻都沒從對方臉上移開過,也沒錯過任何一丁點的表情變化。
吳才人的臉色果然變了,卻不是心虛的那種變化,而是被人說破了心事、戳穿了面具的羞赧。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止薇回了她個誠懇的笑。
一個時辰後,剛剛下朝的皇帝就在書房接到了來自冷宮的“冤情”。
皇帝心情似乎不大好,聽彙報時有些走神。
止薇覺著有些古怪,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又說了一遍她發現的疑點。
“吳才人的大宮女墨書招認當晚就上了吊,留了封遺書,不過吳才人說,遺書裡的筆跡不像墨書本人的。墨書跟了她之後才開始學寫字,可遺書裡頭的一手簪花小楷十分熟練……”
“另外,含玉殿裡那個做內應的小宮女受了杖責,因為天氣熱生了棒瘡,發高燒去了。不過,吳才人現在身邊跟著的宮女說,事發前那個墨書還託了個老鄉幫忙夾帶幾件頭面出宮給家人……”
“還有,溫美人似乎也覺得吳才人不是兇手,但……”
皇帝終於開了金口:“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找到兇手沒有?”
止薇臉色僵硬,心不甘情不願道:“暫時,還沒有。”
皇帝涼涼道:“那還不趕緊去查?難不成你想讓朕親自出馬?”
止薇默了默,忽然問:“若是奴婢查到什麼不該查的人,陛下會怎麼處置奴婢?”
皇帝的眼神更奇妙了,半晌才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止薇心裡過了一遍玉靈無意中透出的那句話,再聽皇帝這句模稜兩可的回答,心裡打起了小鼓。
萬一真查到皇帝的心肝淑妃或是誰頭上,只怕她那點蒐集情報的小小異能也護不住她的小命了。
她無聲一嘆:“奴婢明白了。殺雞焉用牛刀,陛下是天子,自然無暇理會後宮這些雞零狗碎。奴婢一定替陛下盡忠職守、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止薇站住了,卻沒習慣性下跪認錯,只垂著頭沉默。
皇帝沉默了會,忽然哼笑兩聲,嘟囔了句:“果然是……的脾氣,好在……”
止薇沒聽清,狐疑著抬頭瞄了他一眼,巴掌大的臉上似乎寫著“您怎麼還沒發怒”幾個大字。
皇帝沒好氣地甩了本摺子在案上,以彰顯自己的威嚴。
“愣著幹什麼?還不滾下去為朕盡忠職守?”
盡忠職守的情報宮女垂了垂眼,卻道:“不知陛下可否賜些東西給溫美人,奴婢也好去含玉殿再走一趟。”
皇帝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讓她直接去找趙久福開私庫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