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宮女居然敢正面剛皇后耶!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就不怕皇后氣上心頭,直接讓人把她杖斃?”
“嗤!我看你才腦子有病!進宮大半年了吧,整天圍觀皇后處理宮務,你還沒搞清楚最重要那幾條宮規?那個叫什麼仁的太后定的規矩,不讓輕易杖斃宮人內監,除非是犯了謀害人命、密謀篡位這種大事。皇后現在沒有兒子撐腰,天天怕自己被淑妃找把柄拉下馬呢,怎麼可能為洩私憤把人打死?最多,就打幾個嘴巴子……”
“嘖嘖嘖,姐姐你懂得真多,不愧是比妹妹在這宮裡多待了一年的老前輩~”
“呸!你個小蹄子,說誰老呢?好的不學學壞的,一點正經的不學,偏偏跟那些來請安的小蹄子學這些個擠兌人的話!”
……
皇后氣呼呼又冷若冰霜地走人時,止薇正巧就聽到了這麼一場對話。
她的視線在那兩盆綠油油、連個花骨朵都沒打的芍藥身上飄過,很快若無其事地移開。
林姑姑落後半步,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不說話。
止薇正好抬了個眼,迎上她的視線,無法避開,只能醞釀了下情緒,怯生生地說了些“姑姑我剛剛是不是惹皇后娘娘生氣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淑妃娘娘畢竟是我的舊主”之類的天真單蠢的鬼話。
意料之中的是,林姑姑沒理她,只搖了搖頭便走了。
皇后沒讓止薇起來,她就還得老實跪著,只是不知這回又要跪上多久。
四周無人,止薇小心地挪了挪膝蓋,昨兒太后“賞”她的那一圈青腫還沒消呢,今天又得舊傷上添新傷了。
思緒放空了一會,她幾乎要在那兩盆芍藥的竊竊私語中睡著了。
終於,一牆之隔的偏殿裡突然傳來新的動靜。
先是一干宮人參拜皇后的行禮聲,緊接著,皇后胸有成竹的聲音便響起了。
“說罷,難不成還要本宮三催四請的才肯開口麼?昨天花神祭上的花枝,究竟是誰動的手腳?”
短暫的沉默後,便是幾個人爭先為自己辯白的嘈雜聲。
林姑姑忽然喝了一聲:“夠了!宋嬋,你屋裡的那匣子金銀首飾是怎麼回事?還不老實招來!”
止薇皺了皺眉。
宋嬋這個名字略有點耳熟,似乎是昨天花神祭上被拉出來責問的幾個宮人之一,也是尚宮局裡被派去司苑局取花的宮人之一。
來路不明的金銀?
難道,真是她收了什麼人的好處,故意在裡面動手腳?
止薇耳朵高高豎起,只聽見那叫宋嬋的顫巍巍道:“奴婢,奴婢不明白姑姑的意思,那些都是奴婢平時攢下來的體己……”
林姑姑冷笑:“體己?你一個尚宮局的二等宮女,又沒跟著哪個像樣的主子!即便是哪宮哪殿的小主打賞,也不至於送你一整套水白玉的頭面吧?”
砰砰幾聲傳來,似乎是那個宋嬋在磕頭求饒,嘴裡卻沒鬆口。
林姑姑又調轉槍口,火力大開地對準了另一個人:“玉屏,前天晚上你偷偷摸摸地出門見了什麼人?別想著抵賴,你那好同鄉文秀可是什麼都招了!”
另一個尖利些的女聲說:“姑姑明鑑,那晚我只是吃錯了東西,鬧了肚子,並沒有見什麼人……”
“胡說八道!”
又一個驚慌的女聲突然打斷前者:“那晚你回來時明明不是走的茅房那條路,而且黑燈瞎火的,也不打燈籠,明擺著是去幹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