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振羽和倉子堅一起出現在夾板時,鎮遠侯就知道兩人和好如初了。鎮遠侯正在琢磨倉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聽見兒子不滿的咋呼:“師父,你心軟就罷了,起碼多撐一會兒啊!你不要面子的麼?”
“侯爺。”
同鎮遠侯見禮後,傅振羽才和顧詠言說話,反問:“少年,面子能吃嗎?有我做的飯好吃嗎?”
雖說顧詠言玩笑在先,但是傅振羽這麼反問之後,將不高興擺在了臉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但是努力成為正統文人的少年,認為只有一種選擇。
顏面,很重要。
收笑,顧詠言嚴肅地說:“面子不能吃,但很重要。不吃師父做的飯,能活下去;丟了面子,會活得很難。是以,面子,我要。”
鎮遠侯顯然不認同這個觀點,但他想看傅振羽怎麼回答,便沒做聲;倉子堅則笑笑,從容地走到甲板的茶座裡,開始給大家煮茶。那隨意的姿態,並不擔心傅振羽處理不好這點子小事。
傅振羽微怔。
同樣的話,傅振羽也和童掌櫃說過,當時,童掌櫃送來的目光,是很欽佩啊!人和人果然不一樣——哦,是她錯了,人和人不一樣的。意識到問題,傅振羽收笑,首先認可了顧詠言的觀點:“嗯,你對,沒錯,面子肯定是要的。但比面子重要的,是裡子啊。我很少穿裙子,知道為何麼?”
“應該,不是怕別人說?”顧詠言不是很確定地猜測。
傅振羽卻搖了搖頭,道:“不,我之所以穿男裝,怕的就是別人說。”
這下,就連煮茶的倉子堅,都望了過來。
怕人說,那你為何還去做?
傅振羽哪有功夫管別人,只對顧詠言道:“確切的說,是煩別人說。我不懼成為女夫子,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但當我穿上男裝,別人頂多嘀嘀咕咕懷疑我的性別。他們敢來問我,我就敢噴回去;他們不來,我落清淨;反之,若穿上女裝,上來就要引起很多公憤,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倉子堅瞭然,道:“但是,你懶。”
因為懶,所以要尋一個最省事的法子。
傅振羽抽空回了倉子堅一個“你果然懂我”的表情後,對顧詠言道:“面子真不是文人的標配。至於時下文人,更多的是有辱斯文。我不會去刻意注重面子,有意義的面子除外。當然,我也不反對你成為這樣的人。”
成為那樣的人?有辱斯文的人麼?顧詠言已經不知道該惱還是該笑了,便把球踢了出去:“師父認為,什麼樣的才是文人?緱城先生?”
“當然不是!整死自己不說,禍及妻兒不說,還連累十族,別說這是不是文人了,說他是個人都好難好麼?”傅振羽略微激動地哀嚎著。
鎮遠侯則在她身後不停地頷首……
倉子堅幽怨地看著她……
顧詠言一聽不是如今文壇追奉的前輩,便問她:“那是誰?”
傅振羽迎風一笑,笑容裡滿是讚歎,她說:“自然是,醉翁先生、稼軒先生二位。”
她所說的二人,二人一文一武,前者開創前朝之文風,更是坐到了宰相;後者出生於朝代的末年,一生戎馬,雖說是壯志難酬,但一直以恢復為志,從未改變。但也正是有了這樣的有志之士,才有而今的聖朝。因而,顧詠言立即有了不同的意見:“這兩位與其說是文人,不如說是國之棟樑吧?”
傅振羽一聲冷哼,問:“你去問問蘇大文豪,他認不認醉翁先生為師!”
別說問不到,就是問了也白搭。那就是他的師父,能不認麼?
顧詠言無言以對。
傅振羽再懟,問:“你去現在的文人裡找一個詩詞比稼軒先生強的我瞅瞅。”
顧詠言發現了,自家師父就是找事的,不懟不行了,因道:“聖朝就不流行這兩件,主在寫駢文!”
“駢文並不能流傳,在民間的傳送度,還不如話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