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道:“若不是你們,我可以參加科考入仕,綠意和紫檀也不用落到賣身葬親的地步。你毀了我們一生,難道還要我們感謝你不成?”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這麼多年過去再說來又有什麼意思?”男人怒道。
乞兒倚著牆捂嘴咳了兩聲,而後反手攤開手掌給男人看。
掌心中的嫣紅看的男人一驚,愣了一愣之後脫口而出:“你這是……”
“這些年風餐露宿的,染上毛病也不奇怪啊!”對男人的驚恐,乞兒倒是神情淡然自若,頓了頓之後,他道,“我想活,我要錢!”
原來是要錢!男人聽到這裡才鬆了口氣。錢在素日裡自然重要,不過眼下,想到近些時日長安城裡引起的轟動,為了報仇連素無恩怨的徐氏子弟都敢動手,可見這幾人是真的瘋了!
面對這樣的瘋子,能用錢財解決的事情自然不是問題,所以他連想都不想便滿口答應了下來:“你要多少?”
乞兒伸出三個手指:“三千兩!”
這數目聽的男子眼皮跳了跳,倒不是嫌數目大,而委實是這個數目再一次讓他想起了當日發生的事情。
看來,這乞兒對當日之事還是耿耿於懷,男子看向面前的乞兒,那左眼黑黝黝的窟窿讓他忍不住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這種事,若換了他也是要耿耿於懷一輩子的。
“好。”頓了片刻之後,男子說道,“三千兩就三千兩,不過你要記得這三千兩就當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了,當年若非我,你也不可能活下來,劉志!”
劉志聞言冷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黑黝黝的眼窟窿道:“是啊,你們為防秘密洩露,殺光了紫檀和綠意兩家人,又逼我挖眼毒誓,讓我人不人鬼不鬼,不能參加科舉,這些事我都記得呢!”
男子面色微變。
劉志卻又道:“你們是小人,我劉志卻是個君子,所說之話自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男子這才神色稍緩,留了一句“明日在這裡拿錢”之後轉頭走出了暗巷。
立在暗巷裡的劉志卻並沒有立刻離開,只是在暗巷裡站了好一會兒才走了出去,而後順著男子離去的方向而去。
……
夜風愈發呼嘯,很快空中便飄落了不少冰粒子。
將要開春的時候居然又下了雪,大早上的,甄仕遠打著哈欠,撐著一把傘下了馬車,回頭看這夾雜著冰粒子的雨雪,擰起了眉頭。
雖說昨日忙到半夜,以至於他上了馬車便睡著了,今兒早上爬起來還被夫人說教了一通說睡得沉如死豬,叫都叫不醒。甄仕遠一想至此便有些無奈,可衙門事情太多,是以今兒一大早,匆忙洗漱過後他就來了衙門。
因來的早,天還沒亮多久,以至於此時的長安城裡似乎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暮靄,一時到有幾分像極了煙雨中的金陵。
美則美矣,就是冷得慌,甄仕遠攏了攏衣領,待要步入衙門內,便見兩個官差匆匆自裡頭奔了出來,一見他便道:“正要去找大人呢,昨兒半夜去府衙遞的畫像,長安府衙今兒一大早就過來說人找到了。”
甄仕遠聞言雙目頓時一亮。昨日遞去府衙的畫像就是侍婢口中說的那個同綠意和紫檀見面的獨眼乞兒,畫像的小吏連夜趕工,畫出了一副侍婢覺得最為相似的畫像,沒想到才送去府衙,還不到張貼的時候人便找到了,這不是意外之喜又是什麼?
不過面前稟報的官差說罷這句話之後卻吞吞吐吐了起來,在甄仕遠催促的眼神中,終是說出了後半句話。
“封仵作已經過去了。”
人死了!甄仕遠的驚喜一瞬轉為驚嚇,除了死人能出動封不平之外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