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殿的黑暗裡。
那一聲來自泥丸宮深處的嘆息,雖然很隱晦,隱晦到小青牛元神根本無法察覺,但對於夏極來說,卻是清晰無比。
他不禁陷入了思索。
上一次他隨第一峰宗門去往妖族外海進行冬狩就發現了些端倪。
在人間時,妖族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進行攻擊,但在那一次,蛇雀們卻是無差別地攻擊著自己。
那時的自己和在人間的自己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很簡單,元神破開身體限制,而身體則成了獨立存在的容器。
對,就是容器。
那麼,妖族會認一具容器麼?
尤其是這還是人類軀體的容器。
當然不會。
所以,妖族認的肯定是容器裡還藏著的東西。
也就是這個原因,上一次的夏極在略作佈局後,便是果斷地退出了妖魔海域,因為如果繼續深入,他極可能會遭遇更多的妖魔攻擊,而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也正是這個原因,這一次的夏極藉著“新舊仙神派系的爭奪”,以及那一場“靈桃宴”而讓自己假裝化凡,重新歸於軀殼,並且上演了一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為的就是把自己的軀體送到妖魔海域外圍去證明自己的猜想。
果然,他猜對了。
隨著那一聲“我醒了”,不少新的記憶也湧入了夏極腦海之中,所以...他才覺得有趣。
他閉上眼,垂著頭,扛著長戟,手指在輕輕觸碰著。
然後若是停下,在虛無裡拈起了一顆棋子,改變了原本落下的方向...猛然一轉,“啪”地一聲落定在了邊角的困局裡。
金角銀邊草肚皮。
珍瓏棋局,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沒有魚餌,怎能一口吞下大龍?
邊角之處,才藏烈烈風雷之音。
聖人對弈,每子落下的間隔或都是以百年千年萬年來計算的,落完,便是等待。
...
...
巨龜在“噗噗噗”地噴氣前行。
塗山蠻蠻翹著大長腿,後仰在軟軟的毯子椅上,白絨簇擁著那一具嫵媚的嬌軀,她左手捏著一杯熱帶果子榨出的乳白色果汁,正一口一口喝著,小足在風裡悠閒地來回蕩著,金鐲子上的鈴鐺發出“叮叮叮”地響聲,就好像是逗狗的搖鈴,狗子一聽到鈴聲就會跑過去,吐著舌頭歡天喜地。
小青牛元神的夏極沒有跑過去,身為藏了一百零個套路的情聖,他深知道舔狗很容易出事,所以...他站在了一個塗山蠻蠻能看到的區域裡,擺好了完美的背影,開始凝望著北方。
鬼知道為啥巨龜往南而行,而他還能既維持被塗山蠻蠻看到、還能往北看的、並且還能完美髮揮他帥氣的角度...
果然,塗山蠻蠻好奇地問:“喂,你在看什麼?”
小青牛元神的夏極淡淡道:“看著人間。”
塗山蠻蠻:???
“哪裡有什麼人間,你面前的都是海水,連島都沒了。”
小青牛元神的夏極:“我心裡有。”
塗山蠻蠻:???
小青牛元神的夏極:“有酒嗎?”
塗山蠻蠻:“我的小烏龜上沒有酒,你喝椰子汁嗎?我喝過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