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你讓我怎麼選?無論我顧哪頭,都會被你拿掉一端。
“再給我點兒好處吧,再給我十個列將,這要求不過分吧?”
給他十個列將我還是賺的,但是我肯定無法湊夠八千萬,那神將若買不下來,我於嶽城將寸步難行。可是總比團隊被他瓦解再由他奪取強。我剛要開口,就聽得將軍府中子龍說:“主公沒有聽說過抱薪救火麼?現在讓給他十個列將,買他一個承諾麼?趙煜剛剛這一招,就證明了他這人貪心不足,主公不可繼續退讓。”
“那我該如何?我鬥不過他。”我在意識中告訴子龍。
“主上回去即可。夫人畢竟是武王女兒,趙煜此時定不敢對夫人不利,即使要以夫人脅迫林天,他也不會傷害夫人的。孫逸群、劉萬山皆有一戰之力,待他們回來,方能與趙煜抗衡。”
我看了看趙煜,明白子龍說的話的意思,徑直退了回去。
“你可別後悔。”趙煜衝著我的背大叫,正顯示出他的不爽。我沒有如他所願中計,因為我身邊有良臣為謀事。走了這幾步路,我覺得身上的傷口都結痂了,便讓子龍將寒冰夾板都退去。子龍於府中發力,引導陰氣逆流穿過我的面板,起初是寒涼,不久之後我就感受到那裹在極冰中的青焰的溫暖。我回到座區,和談博挨著坐了,對他說:“對不起談哥。我需要幫助,等熬過這一晚上就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想怎麼活,咱們就怎麼活。”到這時談博才算是正常了,笑了笑,合上賬本道:“但願吧。能活一刻就是一刻。”
我給林婕打電話,同預料中一樣打不通。五分鐘不到趙煜就叫小美過來了,小美卻是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走過來衝我笑了笑,說:“多虧你呀,郭哥,雖然不是很痛快,但趙煜還表揚了我呢。”
“他能不表揚你麼?”我不屑道,“你已經被他賣給我了。”
“怎麼會?”小美捂著嘴巴,一副驚恐的模樣。
“你最好不是和趙煜一起演戲。明天天亮了,你從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車票我給。以後別走這條武魂道大,省的禍害別人。”我按著腮部,以減輕一點上火的疼痛,“你是我花錢買教訓的附贈品。這個教訓是我郭遷總做爛好人,誰都能玩兒我。”
無疆大愛。那是帝子考慮的事情。
劉萬山、孫逸群等人再次迴歸隊伍,一共帶回來十卷,皆是黃色底紋。我把大家聚在一處,支小美去打酒來,換了高玻璃杯,給每個人都倒滿了。我舉杯相祝,道:“我下定決心了,要走武王那條道。成為武帝有兩種途徑,一是在協會里頭一步步向上爬,二是割據一方逐鹿中原。我現在不得不這樣做。和趙煜不同,他走量,想要建立一支武魂的軍隊,我就要走精,擁有一支不敗的團隊。你們現在剛好和我有利益繫結在一起,我希望你們能考慮一下進入我的隊伍。”
“郭遷,我可是協會正式僱傭的調查員。”孫逸群叫道,“你果然沒安好心,要把我拉下水。”
正式調查員,那又如何,難道我不是這麼過來的麼?我撇了撇嘴,不屑地說:“我這話主要是對他們說的,你要是覺得在協會里能追求到你的理想你就待在協會里唄。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最終會實現協會所不能實現的理想。走到武魂大道的終點的,必然是我。”
“郭遷,你怎麼突然性情大變?”劉萬山看著氣氛不對,雖是端著酒杯,如鯁在喉,不敢下嚥。
“我性情大變又如何?不變又如何?成不了唯一的王,我只能被分食。你們知道趙煜剛剛怎麼威脅我的麼?用我的女人和你們,讓我做選擇題。我決定一個將也不白給他,我決定回到這邊來,我決定霸業!否則每次我遇見他或者他這樣的人,都要被吸乾了血!”我仰起頭,將三兩白酒一飲而盡,立覺有火燒喉嚨。
談博是第一個喝酒的,且酒水穿腸過後,他恢復了神智:“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渠城同我斷義要將我趕盡殺絕,我再入新的人門下不就好了麼?看來我真是怕了,才不敢跟任何人深交。郭遷,你父親在我們渠城人眼裡就是神,我跟著你沒別的說——現在我就去幫你接林婕。”
“好。”我說,“談博你是我座下第一個魂侯。”
談博抄起三個黃色的畫卷說:“那好,武王請賜給我這三卷大將。”
我擺擺手,示意他儘管拿走。如今我們賬上已經有六千多萬,一會兒買神將肯定來得及。這三卷黃色底紋的畫不過一員良將,剛好給談博提升實力。
劉萬山和孫逸群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以為這是我和談博、林婕設好的局。另外兩個小調查員大氣都不敢出,眼巴巴地看著孫逸群,希望他能說句話。
剛毅而年輕的漢字捏著酒杯的手在顫抖,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玻璃捏碎。談博才喝完酒的時候,他就想要罵,但是此刻突然罵不出聲音來。這些天透過我,他開啟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見到了許多在協會工作時所不能見之事。即使他堅守自己的原則和信仰不會加入我這一個後輩,但也無法反駁我阻止我。事後自己想想該是多麼諷刺的事。兩個十八歲的人都在他面前宣佈成為武王,他毫無辦法,只能聽之任之。
“你要完成你向週年會長許諾的事。”孫逸群喝了酒,可沒有入我的夥。一提起週年,他滿是興奮與憧憬,“那可是個能徒手對付列級武魂的人——一般高階調查員可做不到這種事。郭遷,你違背和誰的諾言,都不要違揹他的!你當武王我不管,畢竟你這種隨性而為的人想到哪兒就能做到哪兒。但你一定要阻止趙煜,這是我們說好了的。你會以武王的身份和他對戰的對吧?”
年輕的調查員同我一樣不勝許多酒,三兩酒下肚,脖頸通紅。他回頭,指著那兩個初級調查員罵道:“快喝,別讓武王瞧不起我們協會!”兩個初級調查員不敢違抗。在擁有辦案特權的調查員群體中,等級是相當嚴格的。這是為了確保作戰時能夠穩定軍心,並有效凝聚起己方武魂的力量。譬如在某次任務中,核心指揮官陣亡,那他下面一級的調查員就要承擔起接替指揮手柄的責任,有效率地重整隊伍保證任務目標的實現。如果沒有這麼嚴格的層級,很容易造成基層調查員敷衍保將,無法凝聚成有力的拳頭。我們看到的即使如此,僅高一級的孫逸群說的話,被初級調查員奉為聖旨,一絲不苟地執行——哪怕是為了協會的臉面,和武王斗酒。
劉萬山也仰頭悶掉這一杯酒。這點酒對一個臨近中年、頗有失意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他有些玩味的咕噥了幾句,我沒有聽清,只見他拿起手機,調到武魂譚的介面,說:“郭遷,生也賴你,死也賴你。自從上次我替你奪了藺相如,就再也沒有收到過買家關注了。託你的福,這武魂的生意我恐怕做不下去了。既然當初選擇幫你,我就幫到底吧。不過我的條件你很清楚······”
“拘魂訣。我知道,在童豐手裡,只是奪回來的問題。”
“不,我要再加一條。”劉萬山平過杯子來,示意裡頭的酒已經喝乾,“你步入正軌之後我就不再出面,打殺也好,談生意也好,都與我無關。我有點兒自己的願望,就是把我那部書寫完。那部書是我受人之託,替別人續作的。我一定要完成。”
“我答應你。”
除了這四個字,任何多餘的話語都是藻飾,都用來掩飾你真正的用心。我要答應他,就說答應他,乾脆爽快,什麼都不附加。
“那現在你突然搞這個是要幹什麼?郭遷,一會兒那什麼張明鑫就要跟你打電話約你上包廂了。”孫逸群一面打著嗝一面湊上來說,“我們趕緊去倒賣最後一批武將,買下神將阻止趙煜。你看看我手機上這資訊,林天的攻城部隊已經出現了。趙煜一定會搶在他之前控制劇場,利用這裡大量的武魂資源與他抗衡!”
“知道!”我並不去看,一把推開他握著手機的手,“可是趙煜拿不到好處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先找回林婕來,把這些同魂武將合成了,壓在手裡頭。而且你應該能觀察到,市面上的同魂看來是被我們掃的差不多了,這種法子掙不到錢了。我準備帶你們幹大票的去。”
跨越了很大的心理障礙,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光靠一張嘴,光靠那些美好的顯示著願景的詞彙,說不通路。越是強調不能對不起別人,就這麼一意孤行的我,早晚會害死我以為不能對不起的人。
我讓孫逸群與兩個年輕調查員留下,自己則帶劉萬山出去,捧著餘下的兩幅畫卷。我把他帶到地下車庫的逃生樓梯處,把那個凍住不少人的大冰塊露給他看。劉萬山湊上去,伸手摸了摸冰壁,讚道:“作出這樣冰的是哪個武魂?就是你所說的昨天晚上找回來的趙子龍嗎?真漂亮,這冰到現在一點兒都不化,手貼上去又是那麼光華,溼而不沾,甚至能感應到微弱的陰氣。”劉萬山呵了一口氣,那冰壁上便泛起一點兒白花來,他盯著那白花兒觀察,隨著白花越來越小,他的臉也越湊越近,滿是興奮,直到白花兒完全消失了,又與冰藍的壁融為一體,再無半點兒的分別。那一瞬間,劉萬山突然看到冰壁的顏色變重了,不,不是冰壁的顏色變重了,正是因為冰壁近乎透明,才顯出裡頭的人的顏色來。它由黑變黃,即由頭頂轉為一張人的臉。劉萬山的臉迅速撤回來,離冰壁遠遠的:
“郭遷,你真要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