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夜,夜風更勁。平日裡,早早就睡的單雙卻是失了眠。
“霜降了。”
單雙望著窗外模糊的殘月,只感風裡透著刺骨的寒意,地龍溝的霜降最是駭人,忽如一夜霜降來,白草艾艾冰垂枝。
裹著被子坐了一夜,推開門,就是遍地發白。
單雙想出門,卻被黑漢子截了回來,“給我燒碗熱湯,等了一夜,凍死個人。”
單雙板著臉,嚴肅道,“黑娃!”
黑娃也不急,只是拉著單雙剛放下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你去了又有何用?平白讓人分心,幫些個倒忙。”
準備邁出的腳,單雙便收了回來。
看著瑟瑟發抖的黑娃,還是去燒了碗熱湯。哪怕沒了肉味,只是摻合些白米,黑娃也喝的起勁。
單雙不由得提醒,“又沒人和你搶,小心燙嘴。”
黑娃也不管,只是大口大口喝著,咕噥道,“燙嘴怕甚,就怕過幾日,就再也喝不著了。”
於是,單雙便又給他盛了兩碗,黑娃都喝了個精光。
“沒意思,你怕是一鍋水一粒米,節儉節儉,也沒瞧著你存個家底。”
單雙似乎真聽了進去,就道,“那你明日再來,都給你補上。”
黑娃哈哈大笑,絲毫不客氣,“那敢情是好,鐵公雞開鳴那可不容易。”
炊煙裊裊,一席白衣隨著餘煙飄散而上。伴隨著的,便是那一襲青衣。
一時,天地寂靜,萬里無雲。
“靜宜兄,就此罷手,一切都還有得談。”
一襲青灰色絡金邊官服,褪去了昨日讀書人的常服,這位讀書人可是多了一些官腔,更是有了一絲梟雄的霸氣。
從鎮裡飛昇而起,身後便跟著近些日不少的聽書人。
金冠婦人、柺杖老人、孩童怪人等等,都是一些熟臉。
面對面不曾改變,只是從那客棧,來到了這青天之上。
先生樂呵回道,“要是能談,那自然是好。我是個讀書人,又不是個戰士,講道理才是本職。只是你能說動那位換個法子,重修大道?”
那官家臉色一沉,說道,“尊者的道又豈是我等敢妄言,但若是靜宜兄願意談,我可以給靜宜兄別的升道之法,總比在這幽洲孤注一擲要強。”
先生哈哈大笑,笑聲震天,可堪九天之雷,“肖央,你好歹也以讀書人自居,難道不知道讀書人好講理,卻最不容底線二字?幽尊的道是你等附庸之輩不敢妄言,可不包括我謙謙君子陳靜宜!”
滄海一聲笑,便作幽洲柱。
一步踏青雲,去得雲中殿。
肖央大手一揮,率先衝了上去,“攔住他。”
只是賬房先生橫在半空,瞧著衝上來的諸位,臉上有的更是不屑、可憐,以及一絲絲隱藏著的怒火。
一直文弱之至的陸子恭就站在半空之中,喜歡講課的他沒有了半分言語,那一副算盤被他一扔,破開的瞬間卻是化作了一顆顆黑色的棋子。
以他腳下為棋盤,一直延續,棋盤之大,遮天蔽日,忘不見盡頭,居然是將所有人都阻隔在外。
剎那間,賬房先生消失在棋盤之中,只餘下一顆顆黑子在棋盤上悄然落子。
奇異之象,讓眾人臉色皆變。
唯有肖央神色平靜,“天文聖手,陸兄,當年我只能是聞其名,今日便來領教領教。”
肖央直飛沖天,其餘人也不敢怠慢,緊隨而上。
可就在這時,異象驟變。一聲慘叫突兀的從後方傳來,不給眾人機會,又是一道劍光咆哮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