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那偶爾擠在一起小眉頭來看,怕是這夢不怎麼好,沒有記憶中香甜的飯菜、溫暖的床。
將小傢伙抱起放在了旁屋中,也算是讓她有了個著落。或許便是這亂鎮中,她現在唯一的落腳處。
等第二日起,起床傳入單雙鼻中的,就已經是一股子香味。
推開門,卻是一個端著青瓷碗,盛著昨日剩下肉湯的小傢伙。
小傢伙臉上遍是黑色又顯骯髒的鍋灰,衣袖同樣是瞧不出了本來布料。就是那雙大眼睛,紅腫下,依然是水汪汪的,多是惹人心疼。
單雙接過碗,小傢伙很快就又跑回了廚房,出來時,端著的卻是一碗黃色的土豆泥。
也不在那個角落待著,就在單雙坐著的石桌對面坐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單雙伸手擦了擦那黑黝黝的小臉,眼裡有的一絲情緒,怕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布輕舞!”
小丫頭的名字可是比鼻涕蟲要好上幾重天,怎麼聽都可愛,也讓單雙心裡多了一絲暖。
布輕舞,真是個好名字。
“最近不能出這個門,鼻涕蟲會來陪你,能不能做到?”
將碗裡的肉湯勻了丫頭一半,單雙這才嚴肅的問道。
“知道!我懂!要是被官老爺發現,會找哥哥麻煩,我就沒得地方住。”
丫頭點了點頭,一口口吃著香,就怕是下一頓吃不著,又要餓一天的肚子。
單雙卻不知為何,鼻尖一酸,差點落淚。為何老天如此,命運輪迴一遍又一遍。
有我單雙不夠,還要一個布輕舞?
“哥哥不哭,輕舞給你跳舞,可好看了。”
“吃飯可不能跳舞,趕快吃完,涼了可要鬧肚子。”
看著那個手腳都還未長開的丫頭,一頓的狂魔亂舞,單雙也是破涕為笑,連忙招呼著丫頭坐下。
只是惡耗終究不是祈禱就能避免,也不是平靜就能無事。李嬸的屍體還是在第三日被送了回來。
屍體上傷痕累累,面板更是沒得一塊完整,若不是官爺提醒,眾人還以為是塊黑炭。怕是那牢裡的十八般酷刑,已經是用了個遍。
人人都說李嬸是個烈性子,至死都沒招,硬是不承認自己謀害了那位“大人物”,這才讓官府訊問至死。
雖然誰都知道,真不是李嬸殺的人。
單雙自是明白,李嬸不是不怕那酷刑,而是更怕她自己承受不住招了,便坐實了殺人罪,那時候,丫頭便也逃不掉。
那些個外鄉人才不在意她是不是兇手,只是想借此發洩一番怒火。只有她不招,丫頭才有那麼一絲生機,外鄉人沒了正義的名頭,也不便找個三四歲孩童的麻煩。
至於誰是兇手,官府都查不到痕跡,她一屆農婦,又哪裡去線索?
單雙沒敢讓丫頭看李嬸最後一面,那屍體真不是丫頭可以看的。賣了一袋白麵,加上湊的些銅錢,勉強也夠黑娃在木工坊討上一副棺材。
“別看有些磕磕碰碰,好歹是個完整的。要是再好些,你那點錢也就是個零頭。”
黑娃背來的棺材也只能說勉強是個棺材樣,看上去坑坑窪窪,應該是用不捨丟掉的邊角料拼上的。
不過好歹是副棺材,李嬸身形又小,不至於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