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沈牧之與許一二人先後啟程。
出於安全考慮,也是嫌許一太煩,沈牧之沒讓許一跟得太近,還是和先前一樣,二人之間保持著二十丈左右距離。
二人沿著官道,一路往烏山城方向趕去。
兩個時辰後,時間已近子時。頭頂夜空之中,不知何時飄來了大片的烏雲,將那個大半輪的月亮給遮住了。
沒有了月光的點綴,這片天地,頓時間就顯得冷寂了許多。
兩旁,山巒迭起。幽暗之中,猶如巨獸蟄伏。各種古怪叫聲,不斷從山中傳出,擾人心絃。
跟在後頭的許一,可能是擔心沈牧之會甩掉他一樣,一直嚴格保持著二十丈的距離,不敢靠近,卻也絲毫不想拉遠。
此時,離著烏山城已經不是很遠了。最多再一個時辰,應該就能看到烏山城了。
如果接下去一切順利的話,那他們二人應該能在天亮之前離開大明。
其實,剛才這一路過來,沈牧之心頭已經有些後悔了。他不該心軟的。
但,話已說出了口,他也只能咬牙認了。出爾反爾,不是他的行事風格。至於,帶著這麼大一個麻煩在身邊,接下去會怎麼樣,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一切還算順利,那等到他去過蘭城之後,或許可以送他們去蚨山。
柳鳶這樣一個身份,或許也就只有在蚨山才能安全了。
想到蚨山,沈牧之便有些出神。
十年前,玄誠帶著他去蚨山的時候,他是昏迷的狀態,一直到離開,都沒能醒來,也就沒機會親自求證青果是否還活著。雖然後面他問過玄誠,可玄誠的答案並不是他想聽到的。
有些事,不是親耳聽到或是親眼見到,總是想要心存僥倖的。
或許,是時候他該給自己去尋一個答案了!
正想著的時候,前方夜空之中,忽有兩道劍光掠過。沈牧之被驚動,抬頭望去,卻在其中一道劍光之上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想到白日裡在烏山城見到的於新一行人,空中那道讓他覺得熟悉的劍光,應該就是於新了。
只是不知這於新半夜匆匆出行,又是所為何事!
這念頭在沈牧之腦海中掠過之後,又立馬被拋開了。他回頭看了看後面的許一,他也注意到了空中那兩道劍光,只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竟停了下來,開始發呆。
沈牧之見狀,皺了下眉頭,出聲提醒了他一聲。
許一回神,遠遠朝著沈牧之訕笑了一下後,二人繼續往前走去。
大半個時辰後,沈牧之站在一座山坡頂上,遠遠望去,已能望到黑暗中那座蔓延在黑水河邊的烏山城。
連綿不斷的烏山趴在城後,猶如伏臥沉睡的猛獸,黑壓壓的一片。
許一在後面,試探著靠近了過來,問:“要進城嗎?”
沈牧之搖搖頭:“直接去邊關。”
許一聞言,鬆了口氣,剛要說話,遠處烏山城中,忽有兩道身影先後飛出,而後掠進了不遠處的山林之中,接著,不過幾息時間,便有劍光在那山林之中亮起,看樣子是打了起來。
沈牧之仔細看了幾眼,眉頭忽地微微皺了起來。先前那兩道身影從城中掠出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得那道跑在前頭的身影有些眼熟,此時看著那山林中偶爾透出的劍光,其中那道火紅色的光芒,更是熟悉。
是林長纓。
看山林中那兩道劍光纏鬥的形勢,林長纓與對手的實力似乎不相上下,短時間內,應該是分不出勝負的。
只是,跟她打起來的又是誰呢?
沈牧之想了一下後,轉頭看向了許一,卻見他也正盯著遠處山林中那兩道劍光,眉頭微鎖的模樣,似乎知道那兩人或者其中一人是誰!
見狀,沈牧之立馬問道:“你認得那兩人?”
許一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認得其中一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我門中的一個師兄。”
“大明劍宗的人?”沈牧之愣了一下後,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這大明劍宗實力不下於大劍門,林長纓怎麼會和大明劍宗的人打起來了?
此時於新不在,即使正陽派的人此時也在城中,但對方是大明劍宗的人,正陽派的人未必會願意為了林長纓得罪大明劍宗的人,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盤。所以,不論林長纓是輸還是贏,恐怕都不是什麼好事。
想著,沈牧之心頭便忍不住生出了一些擔憂。可,再一轉念,想想自己如今和大劍門的關係,尤其是想到曾經林長纓當成謝禮送給他的那瓶東西,心頭的那些許擔憂瞬間就被他給壓了下去。
他們之間,早已不是那種可以相互關心的關係了。從此後,當陌生人最好。這樣,來日刀劍相逢時,誰都不必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