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裡,沈威已經讓人幫他們安排好房間。沈牧之的房間就安排在了沈牧平那個春熙苑裡面。
青果是女孩子,自然不方便跟他們住一個院子,所以沈威讓餘福成又單獨給她安排了一個院子。
當著沈威面,青果沒說什麼。不過,一轉身,青果就拉著沈牧之的袖子,嘟了嘟嘴。那意思,不用說出口,沈牧之也清楚。
他無奈笑了笑,道:“你先去我房間等著。”
青果開開心心地去了。
沈牧之與沈威尋了一個可以放心說話的地方,然後他將準備好的書信給了沈威。遞過去的時候,沈牧之看著沈威,鄭重叮囑:“白水觀後面有座空山。如果到時候到了白水觀見不到玄誠,就去後面空山山腳喊玄誠的名字。只是,切記無論如何,不要上空山。這空山之上,十分兇險,一般人進去,恐怕是回不來的。”
沈威接過那已經用布包好的書信,聽沈牧之說完後,擔心問道:“這個玄誠,真能幫忙?”
沈牧之點頭:“他若是願意出山幫忙,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沈威聽後,看著沈牧之,猶豫了一下後,問:“這個玄誠也是山上的?你是怎麼認識的?”
“算是吧。”沈牧之淡淡答了一句,對於沈威後面那個問題,則是當做沒聽到一般,故意忽略了。
沈威看出了他不想談這個問題,便也沒再追問,說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去找沈奇,你回去休息吧。”
沈牧之沒動,看著沈威說道:“還有一事。”
“你說。”
沈牧之沉吟著說道:“當時救大哥的時候,我曾聽賀元的手下說過一些事。大哥之事的幕後黑手,恐怕不僅僅只是我們金國這邊的一些人。”
沈威聽到這話,神情竟然並未意外,微微皺著眉頭沉默了一下後,問沈牧之:“你還聽說了什麼?”
沈牧之搖頭:“當時情況緊急,我並沒有聽到多少東西。”
“我知道了。”沈威什麼都沒說,看了看沈牧之,伸手想在他的肩膀上拍一拍,可手剛伸出,看到沈牧之突然往後退了一步,頓時就僵住了,臉上的神情也凝滯在那,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我先回去休息了。”沈牧之匆匆說了一句,就低頭走開了。
沈威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僵在半空的手,苦笑了起來。片刻後,嘆息一聲,也扭頭走開了。
沈牧之回到春熙苑的房間裡,發現青果並不在房間內。
正疑惑這丫頭去了哪裡時,卻聽得隔壁房間裡傳來青果說話的聲音。
沈牧之微微驚訝,走到隔壁房間門口一看,青果坐在沈牧平的床邊,正聽著沈牧平說話,嘴角笑容瀰漫,很是開心的模樣。
沈牧平臉上也有笑容。
沈牧之仔細聽了聽,發現沈牧平說的都是他小時候的糗事。
他沒有進去打擾,只是站在門口,靜靜聽著,笑容逐漸爬上嘴角,剛才的沉悶心情,漸漸消散一空。
其實,剛才那一退步,他並非刻意。
不過,正因為並非刻意,反而更加讓他看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對於父親,他心中的芥蒂,始終存在著,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父親的多次求和而減少多少。
說到底,他才十二歲。他作為將軍之子,這個年紀,本該正是無憂無慮,意氣風發的年紀。可他在短短數月時間內,一下就從雲端,被打進了泥沼之中,生死掙扎,艱難求活。而在這個過程中,曾經在他心中如高山一般偉岸的父親,卻未曾給他伸過援手,甚至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給予他。
而如玄誠師兄弟,還有何羨哥他們這樣的陌生人,卻給予了他莫大的幫助,和溫暖。
一個本該保護他,給他幫助的父親,卻在他最艱難無助的時候,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這種痛,不是幾次求和,就能夠忘記的。
只是,他終究不是心狠的人,否則的話,他就不會一路跟著同行至此。他本可以帶著青果,一路南下,直接到白水觀找到玄誠,從此後,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何其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