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你殺的人,就是我剛跟你說的那位縣裡來的大人。”曲二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是在說如吃飯喝水一般的尋常事情。
倒是沈牧之,吃驚不小,眉頭一皺後,起身就想走,可一轉念,又按捺住了。
曲二從窗邊轉過頭,看向沈牧之,繼續說道:“此人叫朱廣振,溧陽縣縣令,一介書生,不會什麼拳腳功夫。不過,他身旁跟著一個護衛。這護衛在軍中待過幾年,刀法凌厲,很不簡單。”
沈牧之聽到此處,就伸手沾了水,在桌子上寫道:“在下身手平平,又有傷在身,恐怕難以勝任。”
曲二走過來,瞧了後,道:“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將這護衛引開,小友只需對付那朱廣振即可。”
這話,沈牧之自然不會全信。他想了想後,又在桌上寫道:“為何殺他?”
曲二笑了一下,道:“殺人需要理由嗎?”
“我需要。”沈牧之寫道。
曲二收起了笑容,沉默良久後,在沈牧之對面坐了下來,指了指桌上那些還沒動過的早點,問:“不吃了?”
沈牧之點點頭。
曲二便伸手拿過桌子上那碗已經沒那麼燙的雞絲粥,低頭吃了起來。
沈牧之也不催,靜靜等著。
沒多大功夫,那碗雞絲粥已經見了底,曲二擦了擦嘴,抬起頭看向沈牧之:“很多年前,他撒過一個謊。”
沈牧之微微皺起眉頭。
“因為他撒的這個謊,有個人死了。”曲二說著,眼睛裡忽然有悲傷湧起,又迅速被壓下,“一命還一命,很公平。”
曲二說的這個故事很簡單,但大概因果也已經說清楚了。
沈牧之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又在桌上寫了四個字:“為何是我?”
曲二看著他,淡淡笑道:“小友這副樣子……”話未說完便停住了。可沈牧之已經聽明白了。他這樣一個少年,折了一臂,背了把刀,肩頭蹲著一隻小麻雀,關鍵還是孤身一人,這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他必然是經了事的。
對於曲二來說,殺人這種事,就算朱廣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可也總得找個會殺人的!這不是拿把刀上去捅一刀就成的事。
而,沈牧之又明顯是外地過來的。
殺這樣一個朝廷命官,沈牧之這樣一個外地來的,又明顯身上也帶點事的,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可,沈牧之並非亡命之徒。
他一開始確實是被財帛動了心,才會一時糊塗跟著這曲二來了這裡。但,殺人事大,殺朝廷命官事更大,他並不傻,這點輕重還是知道的。
他如今最緊要之事,是儘快回金國。他這身份,雖然暫時應該不至於讓人識出身份,但難免夜長夢多,若是再惹上這等朝廷命官的人命官司,那就是真糊塗了!
只是,若他不答應,這曲二恐怕也不會輕易放他離開,他必須得想辦法騙過這曲二才行。
“小友考慮得如何?”曲二見他久不回應,開口問了一句。
沈牧之想了一下,在桌上寫道:“何時動手?”
曲二回答:“朱廣振家的老宅就在這鎮上。待會朱廣振會去老宅,你就在那裡埋伏著,見機行事。”
沈牧之沉吟了一下後,在桌上寫下兩字:“酬勞呢?”
曲二笑了起來,從袖子裡摸出了之前那個荷包:“這裡是之前說好的十兩,剩下的一百兩,事成之後,我定會奉上。”